最后眠月还是没来得及去看演武。
岚的提醒很仓促,也很让人意外。
眠月看了一眼在为镜流欢呼的白珩,在怀炎身边跟云璃讨论的应星,以及时不时看向他的景元。
罢了,总该来的。
眠月第一次动用虚无的另一个能力。
抹除他人对自己的记忆。
眠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白珩喊的有点哑了,拿起水给自己灌了两口,正准备叫人,却猛地停住了,“……我要叫谁来着……”
应星喝茶的手顿住,“……奇怪,我刚刚怎么在想给谁做什么东西……”
景元恍惚了一下,察觉到有人对自己的记忆动手,眯了眯眼。
丹枫的表情有点阴暗,默默看着一处阴影。
……
鸟,为什么会飞?
因为他们必须飞上天空。
在世界终会消亡的结局面前。
有什么可以冲破一切,拥抱最后的太阳?
正如那句话,他的脚步不会停下。
不会停下,也不能停下,必须向前看,向前走,不能留在原地。
那棵“树”很美。
树根下有许许多多的“世界”。
有的在枯萎,有的在新生。
眠月穿过一层膜,看到了一个预定结局。
刃的剑和他的长枪相抵。
眠月的眼神是灰蒙蒙的,失去了原先的灰蓝,只剩下灰色。
“眠月,你还记得我吗?”刃问了一句。
眠月没有什么表情,垂眸看着刃,“你没有用尽全力,为什么?”
刃感受到长枪传来的震荡,虎口几乎要被震开,他赤金色的眼眸看着眠月,几近把眠月的模样刻入脑海。
“你,为什么要杀了我?我只想问缘由,不是想求生。”
刃想知道答案,向前一步,终于反抗了。
“你可以求饶。”眠月偏向枪尾的手向下一压,枪头从上压迅速变成下挑。
“我不需要求饶。”刃很固执,“告诉我,为什么杀了我,而且,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不重要。”眠月摇头,毫无波澜,犹如死水的眼神看着固执的人,并不理解刃为什么执着这个问题。
“这对我来说很重要。”刃再次向前一步,几乎靠近眠月,“你,知不知道有人在等你回家?”
“……等我,回家?”
“他们或死或残或病入骨髓,或者大寿将至……都在原地,等你。”
刃察觉到眠月的眼神里仿佛惊起波澜,继续补充道,“你真的有人爱着。”
“……遗言,说完了吗?”眠月眼里的波澜最后还是归于平静。
“……说完了。”刃最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能记住,应星这个名字吗?”
“很抱歉,我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住。”
眠月抬眸,在刃遗憾的目光中,为他送行了最后一段路。
刃没有反抗,静静的看着眠月,倒在地上,看着他的指尖落在他额头。
他的身体在眠月无感情的眸子下消散。
……
这个结局——不是他想要的!
眠月的双腿如同被灌了铅,每一步都艰难行进,踉踉跄跄。
撼动世界根基在知道世界根基存在的眼里是痴人说梦的行为。
他明白,他什么都明白。
但是他有翅膀啊,他能飞翔。
自由的鸟儿才能跳出既定的死亡。
在所有人都觉得不可能的事情里,寻找一个新的可能,又何尝不是一种冲破束缚?
和他们一起,活着。
他真的很贪心吗?
眠月不知道。
又或许这个问题根本没有答案。
针扎般的感觉刺在身上,眠月无法形容这种感觉,像是有人在嘲笑他,用最折磨的方法阻止他,但是他感受不到痛。
眠月的手心死死攥紧【记忆最深处】。
但是——他已无法停下。
-
五人凝重的坐在凉亭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