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自己跟个二傻子似的在售票大厅和广场上晃悠,被黄牛给狠狠宰了一顿,保不定还在那个犄角旮旯里嘲笑自己呢,肖松就觉的没脸见人。
看那小子对苏妍那个护崽子似的紧张劲,用脚趾头也能明白那小子是在为那天他用眼睛冒犯苏妍而出气。
都怪他自己,老板在港城时候身边的女人太多了,来来去去换了不少女伴,他都习惯性地打量、评估每一个出现在老板身边的女人了。
以后他必定对苏妍恭恭敬敬,像看他妈那样看苏妍。
肖松心里暗暗发誓。
他内心戏无比丰富,却不敢转头看近在咫尺的老板一眼。
老板也是第一次坐这种绿皮火车,自从上车后,发现竟然是这样的卧铺,瞅了他一眼后就没再说话,肖松心里忐忑不安。
老板要是臭骂他一顿他反而踏实了,这么不声不响地他好害怕啊。
徐卓全双手枕在脑后,望着车顶发呆。身旁人来人往,声音嘈杂,他却恍若未闻,尤其到了晚上,他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一幕幕往事。
记忆里的母亲还是年轻时的模样,虽然过去了很多年,母亲的面貌有些模糊,但他还记得母亲摇着团扇,穿着绸缎衣裙,温柔地呼唤他的乳名的场景。
那时候的母亲真是光彩灼灼啊,在一众灰衣粗布的乡人映衬下格外美丽,那时候他是众星拱月的小少爷,大家都敬着他,恭维着他,小心翼翼地伺候他,他曾有过富足开心的童年时光。
后来好景不长,风云变幻,家里被抢了、砸了,父母被拉出去批斗,剃了阴阳头,戴上了高帽子,脖子上挂着写着罪名的木牌子,跪在地上被打骂、扔菜叶,还有不少人站在一旁哭诉被欺压的日子,人人都激昂万分,挥舞着拳头高喊斗地主。
小主,
家里的一切都没了,原本富丽堂皇的大宅被洗劫一空,他们的命运也彻底改变。
政治动乱再加上连续的自然灾害,族亲们死的死,亡的亡,最后只剩下他和母亲相依为命。
七岁那年的大雨夜,雨水那么大,夜色那么深,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破漏的屋顶遮不住母子俩的身体,母亲把身体完成了一张弓,替他挡了大部分风雨,可他还是冷啊、饿啊,母亲嘱咐他待着别动,她要趁着大雨生产队无人值守,去地里给他扒点红薯充饥。
他等了好久好久,外面依然黑的不见五指。这时候表叔来了,等不及母亲归来,只好将他贴身佩戴的虎牙吊坠给摘下来,放在了地上,便带着他仓皇逃离了风雨飘摇的苏家庄,逃离了贫穷、偏僻又动荡的安城县,一路上顶风冒雨,长途跋涉,九死一生才辗转偷渡到了港城。
那一路上他也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不敢坐车,不敢住店,只敢走偏僻小路,一路上风餐露宿,他第一次离开母亲,路上不知道哭了多少次,却被表叔哄着劝着,最后来到了港城。
后来表叔告诉他,他本想带他母亲一起走的,奈何时间不等人,如果被人发现了他们一个也走不了,只能趁着大雨夜没人出来,能走一个是一个,能活一个是一个,也算是还了表姐的恩情了。
再后来他们就在港城生活了下来,表叔加入了帮派,身上多了一道又一道的伤口,却换来了能养活他的粮食和钞票。他们的经济条件慢慢好起来,但也不停地更换一个又一个住所,他都不记得搬了多少次家,躲过了多少次暗杀,就这样他慢慢长大,也成了帮派的一员,跟在表叔手下做事。
后来港城警方打击帮派的力度越来越大,各大帮派开始转入地下活动,或者转行做起了正当生意。
在他妻子被仇家劫杀后,表叔为了他和他的儿子,不惜付出了双手双脚的代价,用他的一命换来了他的安全上岸,此后便有了兴港地产公司,他带着手下的弟兄们,慢慢洗白了双手,积累了不菲的财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