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族长面上略显尴尬之色,语气温和地宽慰道:“侄媳无需过度忧心,此事可以缓缓商榷……”
然而,顾芩澜却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的话:“此事刻不容缓!族叔,奉晖乃我郑氏宗族的希望所在,他若一日不能入学读书,我便是日夜难安。然而我之能力有限,实难胜任此重任。”
她转向郑族长,神情诚挚:“族叔,虽然日常中我们嫡支与旁支鲜少走动,但血浓于水,同根同源,这郑字只有一个。故而奉晖寻学堂一事,就有劳各位了。待世子归来,我定将此事和盘托出,让他知晓我郑家的团结一心。他日再上疆场,也能安心杀敌。”
一番话说得郑族长哑口无言,无从反驳。
待一行人离开端王府,他们方才恍然大悟,原本是前来问责的,怎么反而接手了一个如此棘手的任务?
那郑奉晖,堪称顽劣非常。
在这金都之中,又有哪家学堂愿意收留他?
他们彼此相望,均感无奈,这该如何是好?
顾芩澜却不管他们心中如何纠结,她已经将这个烫手的山芋巧妙地抛了出去。
为郑奉晖寻找学堂,无论结果如何,她都不会落得好名声。
若找得到一个好去处,那也是她分内之事,不足为奇。但稍有差池,便会落人口实,说她这个后娘不尽心,有意拖延郑家嫡长孙的前程。
想到这些老家伙们不分青红皂白前来问责的态度,她便决定不再过多插手。
至于他们是否会为郑奉晖找到一个合适的学堂,她并不打算过多操心。郑奉晖的性格,岂是一个好学堂就能轻易改变的?
此刻,她并未有纠正郑奉晖的想法,心中只想,“少管闲事,延年益寿。”
顾芩澜轻松地将此事抛诸脑后,转而津津有味地欣赏起顾芩涟的。
顾芩涟的婚期已至,婚礼在即。然而在这个关键时刻,纪胤礼却突然提出退婚。
这一切,都是因为顾芩澜的介入,使得纪胤礼和他的通房丫环得知了小产的真相。
纪夫人得知是顾家买通了嬷嬷,暗中对丫环下了滑胎药,导致丫环失去了孩子,且今后难以再次怀孕,她在家中破口大骂,数日不止。
“狠心的毒妇,连未成形的孩儿都不肯放过!一个庶出女子,何至于让她如此忌惮!不过是个商户出身,竟敢妄自尊大!我那可怜的孙子啊,命运怎么就这么悲惨……”
至于那个背叛主子的嬷嬷,则被纪夫人一脚踢出了家门。
纪胤礼的院子里也同样不得安宁。
那个丫环与他自幼相伴,且是他第一位女人,在纪胤礼心中有着不可替代的地位。失去孩子,且再难有孕,他对顾芩涟的怨恨无以复加。
丫环深知自己无法与顾芩涟相比,于是她不再争执,只是整日默默地拿着为孩子制作的小衣服,静静地流泪。
纪胤礼看着她心疼不已,轻声安慰:“澜漪,不要如此悲伤,你的身体要紧。等你身体恢复,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
澜漪泪眼朦胧,声音微弱:“公子,我已经不敢再奢望其他的了。既然顾家女子容不下我,我也不愿再让公子难做。我只需身体稍微恢复,便会主动请求去庄子上居住,此后我将在那里每日为公子祈福,愿上天保佑公子早日金榜题名。待公子功成名就,便不必再忍受这些委屈了。”
纪胤礼这个名字,仿佛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骄傲与脆弱。
纪胤礼此人,既自负非凡,又自卑至极。
在前世,顾芩澜不遗余力地为他铺就道路,然而他一旦得势,首当其冲的攻击对象却是顾芩澜。他无法忍受别人质疑他是靠女人之力才登上高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