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王心底正有疙瘩,语气不明地回了一句:“太妃重病卧床,王妃一向病中,若带病接旨,才是折煞陛下恩德。”
鲁康明被噎了一下,转而问道:“其他郡王呢?也在病中?”
淮王白了他一眼,“我幼子癫狂之症发作,早已送到永寿王府安养;至于我二儿,天下皆知他听不懂圣旨。”
方知雨忍不住倒抽一口气,轻轻拽了拽宋筠袖角,父王今日怎的了?敢跟皇帝派来的内监叫板?
宋筠摇头叹气,深知这只是一个人压抑太久,巧在今日压不住了。
鲁康明接连被下两回面子,神情变得异常难看。
还有位怀心郡主……问了也白问,鲁康明只好道:“圣上有旨,请淮王、淮王世子、淮王世子妃接旨。”
淮王带头行三跪九叩之礼,一套礼节下来,方知雨已经额间冒汗,轻轻喘息。
宋筠将她小臂捏住,引至身侧,靠在自己臂膀,她才稍微好些。
上头的内监已经念完了圣旨开头,进入正题。
“麓州州判秦予莘判罪已定,身死作结……”
“悉淮王忠心赤胆,营淮南百世之业,亲民重农以岁岁丰登,躬身先行得百官廉洁。朕深感鄙身之不及……”
“特封宋思荻为怀佳郡主,封宋湘淇为怀敏郡主,淮王太妃加徽号‘静敛’,以此彰淮王之忠义于天下,钦此!”
淮王领头谢恩。
方知雨却腹诽不休:都是虚的。
不仅给一些虚无的名头,还给了太妃一个尊号,而这“静敛”二字,似乎就是太妃教导淮王懦弱的写照。
淮王欲设宴款待,鲁康明却直接拒了,“圣上刚夸奖了淮王廉洁,怎的转头就要大摆宴席了?”
看来这人也是个小肚鸡肠的,当场就想挣回面子。
可淮王今日心情实在不佳,这点面子也不想给,接下圣旨,当即就道:“既然如此……不远送了。”
淮王不清醒的时候,宋筠还是镇定的,连忙让东凌将方知雨送回去,追上了鲁康明,“鲁少监请留步。”
鲁康明还是给了面子,回身一礼。
宋筠道:“京城远行,舟车劳顿,还请稍作歇息,用些茶水。”
鲁康明看了宋筠一眼,心想这才对嘛,于是留了下来。
晚上,宴并未设在淮王府之内,而是包下了鼎福楼。
因为淮王懒得理会,宋筠便将麓州官员也叫了来,推杯换盏之后,什么不满都消去了一半。
最后稀罕物一送上,托鲁康明敬献给皇帝,那另一半怒气便也全部消了。
稀罕的海底宝物能不能送到皇帝手中……不好讲。
但鲁康明一定要心情舒畅且安安稳稳地离开淮南界,这样皇帝才能少一个对付他们的理由。
夜入三更,方知雨歪倒在床睡了好几觉。
宋筠归府,一身酒气,抱住她就要亲热,被石头和喜贵一左一右架住。
石头红透了整张脸,在旁提醒:“世子!世子哟!世子妃有孕在身,您可不能糊涂了!”
一旁的喜贵:“啊?”
石头这才惊觉自己说漏了嘴,忙给他使眼色,转眼才发觉,今夜轮到四丫和翠妞值夜,也是两个不知真相,却突然被砸中头顶的人。
他心虚极了,偷偷看向世子妃,却见世子妃满心满眼都在世子身上,没有责怪。
心中歉疚,不由道:“世子妃请歇着,我和喜贵侍奉世子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