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掌事接了,擦泪道谢,这才道:“我家酒坊如今只做老主顾的生意,早就大不如前。但这一切都是他害的!”
葱白玉指指向典膳正!
典膳正的背脊狠狠一颤。
女掌事道:“原本我家生意极好,忽而一日被人闯进来,闹着说吃我家酒吃死了人。我夫君被打残在床,我外祖和爹娘本就常年重病缠身,备受打击差点没命。”
“养家重担落在我一人身上,但因为那些人的诋毁和搅闹,酒卖不出去,也没法买药治病。”
“就在那个时候,这人出现了,让我到淮王府酿酒,以养家糊口。但我们家的酒就算再精良,用的材料再好,也用不了那么多钱啊!”
女掌事抓过地上零散的账本,跪行到方知雨面前。
“世子妃您瞧,二十二坛桃花酒,用最好的桃花,最上乘的曲糵,至多也不过六两银,可他上报的是五十两!”
“还有姜酒、茴香酒、豆酒……”她一一指过,“都报了近十倍的成本。”
“你闭嘴!”典膳正突然指着她鼻头骂:“我好吃好喝供养你,你全家的药费,你那瘫子夫君吃的用的,不都是我给的?”
女掌事眼神闪躲,根本不敢看过去,整个人都低着头瑟瑟发抖。
方知雨心尖微微一跳,将女掌事引到角落,温声且低沉地问:“他欺负过你?”
女掌事一滞,明显不想承认,但最终还是闭上双眸,重重点头。
方知雨皱眉,心口微疼,问:“之前被他欺辱,你为何不寻求帮助?”
女掌事泪水涟涟:“我需要他的钱赡养家人。而且,我是最近才知晓,那些打砸我家,害我家人的幕后指使是他!”
边哭,她边跪下去,“请世子妃饶我一命。我不是不告,是不敢。我怕家人没了救命钱,也怕他将与我的事传得沸沸扬扬……”
“可我也知道,有世子妃在,就一定能还我公平!这可能是我唯一一次摆脱他的机会!”
女掌事复又在地上磕起头来,久久不肯停歇。
直到许总管匆匆而至,方知雨才让她去一旁疗伤。
许总管来之前已经知晓发生何事,与下头的典膳正交换了下眼神,恭敬行礼,“世子妃,东总管。”
东升摆摆手,示意给他看座。
许总管坐下,坐在两人稍后的位置,复又听了一遍适才的攀咬。
而后笑道:“也许典膳正有一些手脚不干净,但这其中没有典膳副故意而为吗?若我没听错,张掌事报给典膳副之前,就憋了一口气吧?”
“有没有可能,张掌事看不惯典膳正,而这位女掌事嫌典膳正给的少,故意设局陷害?”
“我没有!你胡说!”张掌事气得差点跳起来。
许总管气定神闲,不多讲一个字。
方知雨见状,也跟着笑了笑:“可目下,典膳正无论得多还是得少,中饱私囊确实是事实。许总管以为,这种行为该当如何?”
许总管道:“按大周律,贪墨百两银,革职不用;贪墨五百两银,送京城查办;贪墨千两,可报朝廷秋后处斩;贪墨五千两以上,可就地正法,先斩后奏。”
他顿了顿,“典膳正的情况……人证物证齐全的,不就只有干菜那一笔吗?”
这番操作下来,也就是个革职不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