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雨瞬间收回下拉的嘴角,笑起来,“无妨。她们只是好奇。”
十三将一个锦盒递过去,撞在许得益胸口,令他踉跄,咳嗽了几声。
“我的丫鬟不知道许副统领有伤在身,还请见谅。”方知雨忙让管家接过去。
但其实……她是故意吩咐十三试探的,而且是故意看中十三下手没轻重,才让她随意发挥的。
不过试探之后,心底的疑惑却更加深沉:伤是真的!伤得重也是真的?
许得益不知道世子妃的心思,只道:“伤无妨,死不了。”
方知雨收起心绪,笑了笑,“九和县客栈,大夫替你疗伤之时,我在门边瞧了一眼,恰好瞧见你的刀有两个缺口。今日特意在府库另寻一把。”
管家打开锦盒,里面躺着一把精铁所制的刀,那刀袍也是崭新的,上绣凌云飞鹤,气势恢宏。
方知雨道:“当时我多看了两眼,发现那把旧刀的刀袍也破了,便一并备下新的,望许副统领莫要嫌弃。”
许得益一愣,千年沉着的神色微微起了变化,“多谢世子妃。”
“哪里,是我要谢你救命之恩。”
方知雨此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试探。
既然已借着送刀得了结果,便随意虚礼,祝他早日康复,匆匆遁走。
只是,方知雨走后,许得益拎了新刀回到屋中,关起门来……一寸寸一厘厘抚过刀身。
突然发出一声自嘲般的苦笑。
他如今二十一岁,宅子在王府不远处,家中一妻两妾三通房,麓州郊野有良田,城中闹市有铺面,金银可供一世所安……
却偏偏心头没着落。
所有都是太妃赐给他的,包括管家、下人和那些女人。
即便他知道其中不少都是太妃安插的眼线,也只能假装不知,一言一行都小心翼翼。
刀缺口已经半月,刀袍破已经三月,这些人一个都没发现!
可笑!可悲!
不过也正常,他只是太妃养的一条狗,磨的一把刀而已。
***
方知雨回到世子府,已近日暮。
藏了满心对许得益的猜测,冲到宋筠面前,“你猜我刚才做什么去了?”
宋筠修长漂亮的指尖翻着书页,没回答,甚至没抬头。
方知雨不明所以:“我惹着你了?不想理我?”
宋筠:“哪敢。”
“那你跟我黑什么脸?”
“我脸哪有你黑。”
方知雨被气到了,从来从来没有这么气——他终于说了实话:嫌弃她黑!
于是这一天的晚膳,两人闷头各管各,方知雨不给宋筠夹菜了,宋筠也不吃鱼了。
各自沐浴更衣上床,被子又变成了两个,谁也不挨着谁。
甚至,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方知雨是朝里的,没有搭一只脚在宋筠的腰上。
宋筠瞧着那背影,迟疑了好久好久,“哼”一声翻身朝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