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睛一看,居然是十三又捧了烛台靠近床榻。
“世子您随意,继续替世子妃掰睡姿,当我不在。”
宋筠适才心口直跳,还以为进了刺客,哪有丫鬟侍奉人悄无声息的。
方知雨尽收眼底,忽的就被逗笑了,趴在床上,双臂上举,笑得咯咯不停。
宋筠蔑她一眼,又蔑十三一眼,“昨夜守了一夜,今夜还要守?你当你主子我是洪水猛兽,还是衣冠禽兽?”
十三瞪大眼:“没听懂。”
宋筠懒得解释,歪身躺下,“那你最好永远听世子妃的话,每个字都听得仔仔细细。”
“那是自然!”
宋筠无语。
从他去探望母妃,第一次瞧见这丫头,就很诧异,她讲话从不知何为恭敬,做事从不管他人死活,但偏巧普天之下难寻如此令人安心的忠诚之人。
以前从未觉得有何不妥,现在只觉得膈应。
方知雨看见宋筠吃瘪,心情很好,依旧闷声笑着。
宋筠却道:“我来,是有件事要告诉你。那四个程家丫鬟被程夫人送回程府,程家大爷已经处理掉,派人传话回来,道歉认错求原谅。”
方知雨没有什么反应,这本就在意料之中。
宋筠又问:“你准备原谅吗?”
“我不!”方知雨回答得毫不犹豫,“我这人,从不刻意害人,但若有人想害我,那就是永生永世的仇敌。”
宋筠内心突然惶惶,为人刚毅并无不妥,但若是不知变通,反而会招来更多祸患。
他偏头想跟她掰扯一下,却见小家伙已经双眼紧闭,睫毛颤颤,微微张了小嘴,睡得喷香喷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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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她不仅受了伤,还是个尚未痊愈的病人,也不知哪里来的精神,竟然敢跟他父王要权利。
宋筠侧身,忽略掉身后那盏明晃晃的烛台,将面前的人细细打量。
小鼻子小嘴,大眼睛长睫毛,皮肤有些黑,但……毫无瑕疵。
他这人,有个隐秘的怪毛病,就是见不得不对称。
麓州第一美,因为左眼角有一颗泪痣,而右眼角没有,在他看来就是极不顺眼的。
当世第一画师,喜在纸张三分处画梅花,七分处留人影,技艺卓绝,意境空前,世人追捧,偏巧就入不了他的眼。
而他的娘子,没有哪一处长了歪斜的痣,也没有两边脸不一样大,就连左右眼窝的深浅度都一模一样。
对称得……很合心意!
如果不是婚礼前一夜,他撞见她蹲在门槛上大大咧咧啃鸡爪子,应该不会生出其他心思的。
就是头皮缺了一片发丝,如今长出短短一小撮,白日里梳妆之后可以遮挡,到了夜里,就展露无遗。
心大的小家伙,怎的在夫君面前这般无所顾忌?
但也引得宋筠心伤。
他轻轻揪了下方知雨的耳尖,小声斥道:“口口声声责我没瞧上你?你也未必瞧上了我吧。都讲女为悦己者容,你可一点不顾忌在我眼中的模样。”
方知雨自然是不知道的。
她睡得很沉。
一觉睡到天微微亮,已不再是趴着的模样,而是侧身向外,刚巧与侧身向内的宋筠面对面。
“唉哟!”她惊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