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城下,长江两岸的喊杀声持续了整整一夜。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重新照亮大地,这满目的疮痍才算是真真切切的呈现在众人的眼前。
侧歪在江心洲两岸被烧毁的战船,断成两截的津乡浮桥,数不清的被冲到岸边的尸体随着江波起起伏伏。
比起这些更让姚柱痛心疾首的其实是被阻隔在江南岸的皇甫文业,要知道皇甫文业可是正经的皇族,更是这次凉军南下的统帅,现在皇甫文业带着数万凉军精锐被困在了江南岸,一旦有个好歹那可就不仅仅是损失个王爷和几万人马的事了,所以当务之急是要尽快修好浮桥,并且马上派船把皇甫文业给接回来。
好在昨晚的大火虽然烧毁了大部分的战船,但还是有些战船侥幸得存,就算是不能将几万人一下都接回来,但先把一些重要人物接回来问题还是不大的。
可就在姚柱命人驾船来到江南岸时,皇甫文业却断然拒绝返回江北,这倒不是皇甫文业因为计划失败损失惨重而恼羞成怒,而是孱陵的吴云已然在他离开前快一步到达了津乡,若是皇甫文业此时离去,那这江南岸的数万凉军又当如何自处?
或许张简怎么也不会想到,江陵这盘死棋已然因他的无意之举而被盘活,因为凉国战船和津乡浮桥的损毁,以及皇甫文业大军的被困,敌我态势陡然间从凉盛楚衰回到了起点,甚至于当前的形势更有利于楚国。
不过眼下被困在江陵城中的张简还对形势的变化不得而知,因为此时有更大的麻烦摆在他和吴建面前。
吕庆功、徐庄通、独孤鸿、季信.....
望着眼前灰头土脸一身血污的众将士,张简双目含泪却又欣慰的点了点头、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道真!”
就在张简神情恍惚之时,吴建翻身下马已然来到了近前。
“子立!”
目光相交,无言,两个大男人紧紧相拥。
“咳咳咳,子立你轻点,我有点喘不上来气了。”
“哈哈!”吴建大笑着松开了紧抱着张简的双手,“道真你这一走就是一年多,也不说往越州报个平安,我可是想死你了!”
张简闻言苦涩一笑:“这不是见到了吗,只是......哎!”
时隔一年多再次见到吴建,张简自然也很高兴,但这一声叹息却仿佛是在提醒着自己和吴建眼前的困境。
“是呀,眼下这种处境确实不是高兴的时候。”吴建语气虽然有些许的落寞,但面色却依旧如常,“皇甫文业用兵奇诡,他这次不惜以整个南平为饵诱骗我军深入,更是大胆的想要迂回偷袭孱陵,要不是道真你坏了他的计划,怕是此时孱陵我军已经凶多吉少。”
张简似笑非笑道:“本想着能够到达孱陵与吴帅会合一道解江陵之困,没想到如今却是连我自己也陷进来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