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简对于这些自然没有必要去隐瞒,于是直截了当的回答道:“在下乃是越州人士,原在越州为官,后受越王之命朝贺新帝登基,这次战事紧迫才被陛下任为建平太守。”
“哦,原来如此。”袁悠之眼珠一转似乎在想些什么,随后不禁微笑叹道:“我可真是有些羡慕道真你呀,想当初我二十多岁时才只不过是一个小小县丞,听闻你现年也不过二十多岁吗,却已是官至太守指挥千军,我不如也!”
张简闻言也不禁自嘲一笑,随即连连摆手道:“袁公此言就有些拿晚辈取笑了,袁公倚才学起于微末始至有今日,而晚辈虽然看似平步青云,可只不过是小卒过河当车用,亦步亦趋如何能与袁公相提并论。”
张简这话说的可谓漂亮,先是夸了袁悠之才学又避开了其倚仗的家势,但张简这话也并不都是马屁,最起码对于这位统御西川士族的人物之一,张简可不会傻傻的去认为他是个绣花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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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恭维之语说的可不高明,起于微末的不是我而是你,放眼楚国我袁氏虽然算不上首屈一指的大族,但是在这益州却也勉为其难算得上是悠远绵长,我袁悠之非是促狭之人,无需你这般小心翼翼。”
张简尴尬笑道:“袁公误会了,在下所言发自肺腑,袁公虽然出身大族却是自下而上,袁公政绩晚辈一路而来也是有所耳闻,兴民学开阡陌提拔寒门子弟缩减百姓税赋,袁公之能爱民之心非是晚辈恭维之语,实乃名至所归。”
“好一个爱民之心。”袁悠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好一个张道真,亏得我还十分欣赏于你,原来在这等着我呐?”
张简连忙拱手道:“晚辈如实陈诉,如何让袁公做此想?”
袁悠之瞥了一眼张简嘴角一扬微微笑道:“你这高帽先别急着给我戴,虽然我有此想但却不一定能说的算,巴郡民众近百万世家大族何止几十,虽然我暂时能够让各县主官听命于我,但在绝对的利益面前我可不敢保证这个暂时能够变成永远。”
张简点头道:“这个道理晚辈自然是明白,所以晚辈今日到此便是诚心听取巴郡诸公所想,晚辈虽然官职低微但是为了益州的百姓和楚国的安定,想必陛下也不会与大家太过为难。”
袁悠之直了直身子目光一凝道:“好,那我也就不过多废话了;自卫牧兵败后便与后方断绝了消息,不知卫牧如今处境如何?”
“晚辈入川前,卫牧已被围困在夷陵月余,至于现在如何晚辈也不得而知。”
“那道真以为陛下会如何处置卫牧啊?”
“这......”张简一滞竟不知要怎样回答,“卫牧虽然率兵反叛,但其毕竟是陛下的亲兄弟,这个...”
袁悠之见张简吞吞吐吐甚是为难也没有再揪着这个话题,转而又问道:“你此番入川是陛下的旨意还是道真你擅自为之?”
“这......”
空气在这个时刻仿佛凝滞了一般,张简不知道要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袁悠之目光炯炯让张简不知是实话实话好还是说谎诓他好,稍作思虑后张简只能选择赌上一赌。
“晚辈此次率军入川其实并不是陛下的旨意,实是晚辈擅作主张。”
哪成想张简话一出口,对面的袁悠之却是表情奇怪,“博弘说你年少老成,如今看来却依旧不失少年气盛进取之心,抚平益州却是泼天大功,但你却敢只率万人入川,说你有胆有识已然是不够了,你当真是个狂人,哈哈哈!”
“呵呵呵。”张简不知袁悠之心作何想,只能咧嘴赔笑,不过袁悠之接下来的话却顿时是让张简松了一口气。
“年轻人有此进取之心也属正常,想当初我如你这般年纪时,亦是整日拔剑放歌,想着齐家治国平天下。”
“呵呵,让袁公见笑了。”张简干笑着附和,心中却暗道:齐家治国平天下?您老想多了,小子我就是想活命罢了。
当然,张简的内心独白袁悠之自然是无从得知,但是这些并不重要,袁悠之看重的是张简这个台阶,是这座与江陵沟通的通道,至于其他其实袁悠之并不在乎。
“其实到底有没有陛下的旨意我并不是十分关心,我益州士族苦卫牧久已,今日道真入川正是我等重归朝廷之机,所以道真所求亦是我等所求,只不过此前种种多多少少都有些附逆之嫌,所以这有些事情还希望道真能够替我等代为向陛下解释一二。”
“卫牧谋反乃是其个人的狂妄行径,益州士族苦于卫牧胁迫做出些违背意愿之事也是无奈之举,只要袁公能够带领众人首倡义举弃暗投明,陛下自然会对此前之事网开一面既往不咎,毕竟现在乃是多事之秋国家正是用人之际,这益州还是需要诸位鼎力支撑的。”
张简所言与袁悠之所想正可谓不谋而合,这益州不管是谁说的算,到头来依旧是要倚靠他们这些本土的世家大族,只要上面不把事情做绝,他们又何必去为那些不相干的人拼个你死我活呢。
张简这边话音未落,袁悠之却已然起身,只见袁悠之离席躬身道:“臣巴郡太守袁悠之,恭迎朝廷大军入川平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