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辈哪来的什么才能,只不过是倚仗世子的宠信侥幸罢了,要真说起才能那也该是先生才是,自先生主理荆州政务,荆州文风鼎盛兵精粮足,百姓安居乐业丰衣足食,与先生王佐大才相比晚辈的那些小心思小算计又算得了什么,都只不过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把戏罢了。”
“哈哈哈!好你个张道真,虽然知道你这是恭维之语拍马之言,可老头子我听上去还挺舒坦。”
“晚辈说的可都是肺腑之言。”
陆甲也没再攀扯转而问起了越州的一些事,比如甫州的河务、晋安的天气,南康的汉越关系还有临川的民情粮价等等,总之就是乱七八糟的琐事,有的甚至张简都没注意过,就更不要提回答了。
二人一个问一个答不知不觉竟已聊到了太阳落山,可看陆甲这架势却似丝毫没有要放张简走的意思,张简是心里想走却又不好说出口,不说吧又如坐针毡,着实是让人进退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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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噜噜噜.....”
一通不和谐的声音打断了陆甲的问话,张简略显尴尬的轻咳了两声道:“晚辈早上出门有些急,所以并没有来得及吃饭,大典结束后又到了先生这,所以.....,还望先生不要见怪。”
陆甲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是莞尔一笑道:“这聊着聊着竟不知不觉这么晚了,倒是老夫有些不通礼数了。”
张简心里一动还以为陆甲接下来会发话让他离开,没成想陆甲却唤来了一个内侍并命他去准备饭食,张简见状直呼好家伙,看来这老爷子是半点想放他走的意思都没有呀。
王府的办事效率还是比较高的,不一会功夫两个食案便被抬了上来,不过张简的这份显然是比陆甲的要丰盛的多的多。
“先生这......?”
陆甲瞥了一眼张简和蔼道:“我这个老头子可不能和你们年轻人比喽,你多吃些不要客气。”
张简虽然想顾忌一下形象奈何本就折腾了一上午又饿了一整天,最后还是没能控制住开始大口吃了起来。
陆甲看张简吃的起劲也端起了面前的清粥小口喝了起来,“张简你在晋安用计赚了地方豪强的盐运生意,又在交州设谋让齐观一败涂地,听说你还在孝平布施仁政开渠益民,观你以往之做派你可不像是一个武人,越王如何让你带兵冲锋陷阵舞刀弄枪,这着实是有些可惜了。”
张简把嘴里的东西咽下抹了抹嘴上的油答道:“晚辈粗鄙之人,王爷和世子不嫌弃我反而委我以重任,我又怎么会挑挑拣拣牢骚满腹。不过话说回来凡事都逃不过先生您的法眼,晚辈确实是对行军打仗一窍不通,就更不要说冲锋陷阵舞刀弄枪了,但是军中自有良才,晚辈只需居中坐镇任贤用能即可,不怕先生您笑话,晚辈亦是取巧啦。”
“承安继治,任贤使能,恭己无为而天下治;你小小年纪便能懂得这般道理,更有此心胸当真不易。”
“晚辈也不是懂得什么大道理,只不过是知道自身有几斤几两,这世上再圣贤的人都不一定能做到面面俱到,更何况像晚辈这种粗人,想必人尽其才物尽其用自会事半功倍。”
陆甲忽的眉头一紧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而劝张简道:“不可知之事,不学不问不能知之;不学自知,不问不晓,古今行事,未之有也。你今才不过二十多岁,自当勉励上进切不可虚度光阴,要知道虽智能之士亦是不学不成;不问不知。”
也不知道是不是陆甲触动了自己传道教学的被动本能,现在见到只知坐享其成毫无上进心的张简竟开始出言教育了起来。
此情此景便好似让张简回到了学生时代,班主任站在讲台上声嘶力竭唾沫横飞的教导着讲台下的学生,可有些事就是这样的奇妙和无奈,并不是别人告诉你这样如何如何好你就会真心的去追求,总是要等到你自己真正明白需要的时候才会倾尽所有。
“先生之言晚辈受教了,可惜晚辈胸无大志又是懒散之人,就算是勉励律己到最后恐怕也是无力也无心,正所谓:人会自知,各安天命;晚辈又何必要自寻烦恼呢。”
陆甲专于老庄之学,自然明白其所说“安时处顺,顺其自然”的道理,可人所处的环境不同,处事的方法自然也会随之转变,方才一番劝导完全是出于惜才的本能,没想到他本是一番好意到最后却是让这个年轻人给教育了一番。
“你这个年轻人,还真是有些让人琢磨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