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人查起来,如何应对?”
“有人查起来,就说是旧伤的缘故,本就是他伤害殿下在先,死了也是咎由自取。”
甘棠是在很认真的想法子,李嬅苦涩一笑,“甘棠,老匹夫赐婚我与江振,就是要用江振恶心我。其实,麟德殿上,我与老匹夫提过江振,你猜怎么着?”
甘棠心疼地问:“那位怎么说?”
“咱们的陛下说了,夫妻间有矛盾原属寻常,江振是纳妾也好,对我动手也罢,都是小摩小擦而已,就算是他要强行与我行夫妻之事,我与他是夫妻,我应当顺从。”
“殿下真要顺从?”甘棠越听越气。
“不是要顺从,而是要彻底做个了断。”
“殿下要怎样了断?”
“江振此人,活不长了。他死之前,绝不能还保留着驸马的身份。他的死,不能与我有关,至少不能让某些人知晓他死在我手里。”
李嬅起身走到窗边,打开窗户看了看,“皇权面前,没有对错,我不能给老匹夫创造借题发挥的机会,为了他想要的东西,他暂且不敢杀我。将我贬为庶人,让我真的失去所有,他还是敢的。”
“甘棠,你知道我被贬为庶人,意味什么吗?意味着,我所期盼之事,再也无法完成。”
“殿下,婢子不会再胡说八道了。”甘棠一阵后怕,心生愧疚。
“权利,不是非取不可,但有了权利,我才能活着,才能继续查当年自己为什么错。这些日子,夜里难以成眠之时,我觉得,当年的事,一环扣一环,原比我原先所想的还复杂。”
“朝中的文武官员也不是个个都昏庸,北境之事,究竟经过多少道改写,才传回晟京?朝中有一个两个红眼威北侯的权势,或是与威北侯有仇怨,不是没有可能,总不能所有人都愿意颠倒黑白,为何当年没有一个人敢与父皇说真话?”
“晟京之内,跟随皇祖父打天下、跟随大皇叔南征北战的老臣不在少数,当年老匹夫远在雍地,他真有那么大的本事里应外合?他的网,怎会织得那么大?他用什么说服那些人齐心协力为我下套?不可能只是银钱,也不是个个都是视财如命的。”
“还有一事,为何我失踪了,父皇驾崩了,父皇允准我设立那些女学,尽数被取缔?”
“殿下,这么说,你提议女子也可入朝为官,那位,当年是用女学说服那些臣子?”听了半天,甘棠觉得窗外的园林景色变得凄凉萧条。
李嬅摇摇头,长叹了叹。她合上窗户,面朝黄铜熏炉的方向,双手合十,虔诚闭目。
“一个小小的江振,我岂会收拾不了?但我不能为此将自己搭进去,还得留着力气,去应对别人。”
“你别急,我没打算放过江振。这几个月的惩处,远远不够,江振恶事做尽,自私自利,我要江振悔恨,我要江振噩梦缠身,我要江振向云崖村的无辜亡魂请罪,我要他彻底身败名裂、人人唾弃,我要老匹夫不敢不同意我休夫,我要这世间再无江振的容身之处。”
“他们越是要我死,越是觉得我不该活着,我就越是要好好活下去。我李嬅,总会为自己杀出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