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并未直接承认,他也曾与玄衣公子打了许多哈哈,可那位玄衣公子十分精明,他道:“王大哥,你与方丈说你只是进京寻亲,我却不信。方才我也瞧你好一阵,你那神情分明不是急着寻亲,倒像是急着寻仇。你背上的镰刀是便于助你砍去挡路杂草,那你左手藏着的袖箭呢,总不会也是为了赶路吧?”
“我一乡下人粗鄙得很,听不懂你们城里人说话。”王三那日便是这般作答,他辨不清玄衣公子是敌是友,也不喜玄衣公子看破他的意图。
实则,王三离开清国寺时,悄悄顺走了方丈房中的袖箭。他想着袖箭是个好武器,若他能为弟兄们报仇,又能活着回清国寺,他定会原物奉还。
那袖箭就挂在方丈禅房的墙上,初次瞧见时,他也十分疑惑,他憋了两日才敢开口问方丈,那方丈倒也爽快,给他讲了一段旧事。
据方丈所说,袖箭是一位少年所赠,那少年是方丈的忘年之交。昔年有歹徒混入寺中行刺,幸得恰好在寺中小住的少年救下方丈。危险过后,少年便将随身袖箭赠与方丈,请方丈藏在枕边以备不测。
盛情难却,方丈终究收下少年的好意,只不过,方丈将袖箭挂在墙上,从不使用。也好在自那一回折腾后,清国寺风平浪静,再未出现什么刺客。
“我并非是你的敌人,你我大概有着同一心愿。”
王三好奇玄衣公子如何看破自己绑在手臂上又藏在衣袖内的暗器,玄衣公子却先一步绕开那袖箭的事,转而说着令王三忍不住停下的话。
小主,
“什么心愿?你怎知我有什么心愿?”王三主动问那玄衣公子道。
“在下说过,在下与大哥并非初次相见。”玄衣公子避开王三的发问,转而又说着令王三惊恐的话:“你如今是去送死,你连仇家的面都见不着,就已丧命。”
“你知道我的仇家是谁?”王三再也无法闷着头往前走,他拦住少年下山的路,定要问个清楚。
“你仇家是皇帝吧。”玄衣公子的脸上保持着波澜不惊的平静,她口中的话语直抵王三内心。
“你胡说,我的仇家怎么会是皇帝。”王三无法确定玄衣公子究竟出于何种目的与自己说这些话,他不要轻易说实话。
“你本是并州境内虎头寨的人,当今天子灭了你的寨子,杀了你的弟兄,所以你要报仇。”
玄衣公子没等吃惊不已的王三接话,继续说下去:“凭你自己未必进得去皇城,即便你进去,你也不明白那畜生住在何处,还未近那畜生的身,你已被禁卫拿下。我与那畜生亦有不共戴天之仇,我想我可以给你出个主意。”
“你真心想帮我?”王三无可自拔地被玄衣公子带入那事先设好的心境,他有心听个所以然。
“想在宫中报仇,你希望渺茫,倘若让那畜生出宫,你的胜算要大些。”玄衣公子道。
“如何做?”王三问。
“你可识字?”玄衣公子以问答问。
王三沮丧地摇摇头,“你也知我是土匪,大字不识,睁眼瞎。”
“最好不过。”听见王三不识字,玄衣公子反而满意。
玄衣公子自衣袖中取出折叠的字条,“你找块石头,照着拓印,将这八字刻上去。刻完,在夜间找块农田将这石头埋下去,埋得显眼些。你埋石头不可叫人瞧见,但农田主人白日劳作时务必要发现你的石头。”
“这么做有什么用?”
“埋完石头,你耐下性子瞧着动静,也避着些人,一旦看见官府的人来察看石头,你就躲进山中,再不可出来。”
“是些什么字,咋会惊动官府?”王三展开折纸,可惜实在看不懂上头写得什么。他听着玄衣公子的口气,顿感小小一张纸好似有翻天覆地之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