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满脸惊恐望向窗外,他居然一招败北,只是瞬间,就被打了回来。
他明显感觉到对方手下留情,不然这一下肯定会将他留在外面,绝没可能无恙而归。
他可是半步大宗师,用的并非诛邪剑法这一种武艺,他左手转日针,右手诛邪剑,居然在那人影的手底连一招都没有走过,就彻底败北。
对方拥有瞬杀他的本领!
但很明显那人影只是不想杀他,就连他退回来,其实都是对方故意气血震荡,把他逼回的。
林冲惶恐不已,这已经不是武艺了,武艺没有这般可怕。
他虽然身为半步大宗师,但有转日针和诛邪剑神鬼莫测的手段,自诩就是遇到大宗师也可走上两招,甚或不敌,还可以仗着鬼魅身法逃脱。
他心中立刻翻江倒海一般,萨满大仙知竟然亲来了上京,这又怎么可能?
所以他很急迫,黄裳和霍四究其实也急,只不过都没有他这么着急罢了。
可刚才这一下,让他感觉到了毫无抵抗之力,别说逃脱,走上招数也万不可能,窗外那人影要是想杀他,不过吹灰之力,抬抬胳膊就能办到。
赵柽伸手压了压,叫三人喝茶,三人都神色激动,欲言又止。
果,可能是恶果,也可能善果。
她说的公公就是霍四究,霍四究常年栖身市井,接触之人杂而纷乱,是三人之最,就算赵柽认识的人也不比霍四究多。
“什么大黄?”赵柽纳闷道。
他是与霍璇玑萧里质一起的,就看萧里质脸色极为不好,喝着白粥,不敢抬头看人,怕是自我暗示了一夜,现在真把自己当成弃子看待了。
赵柽笑了笑,虽然希尹已经死了,但女真那边将萧里质做为弃子可能性不大,毕竟宗室,完不成任务,不能“舍身饲狼”的话,还是会希望她活着回去。
看三人离去,赵柽对霍璇玑道:“萧姑娘在忙什么事情?”
赵柽微微一笑:“只不过一家之言,还无从验证确凿,三位可权做参考,回去思索斟酌。”
不会差到正面相对,连反抗动作都无法做出,就被直接杀掉。
半晌后赵柽回去堂内,米震霆黄裳霍四究几人过来,见了礼后,询问何事。
所以最终大仙知也就带进上京三个人来,其中一个还被林冲给杀了。
可无论善果或者恶果,都有一定机会与自身武道产生共鸣,乃至再有一丝一缕的可能,进入顿悟当中。
霍璇玑在旁边听得美目眨啊眨,道:“这般来说,公公该有顿悟才对啊。”
大仙知这次亲来上京,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刺杀赵柽!
赵柽闻言却笑着摇了摇头:“不是认得多,接触多,而是交集,是往来经事。”
她咬了咬牙,想为林冲争取喘息时间,冲窗外喊道:“你是什么人?为何来到我家放肆!”
天人境的高手世所罕见,哪怕一国也未必会有,即便有那也是平素根本看不到的,更无从谈起请教晋升经验了。
赵柽身边该有高手,而且兵将众多,所以想要刺杀赵柽绝非一件易事,也不是一个人就好完成。
赵柽叹气道:“就是自顾自下了一盘残局,给她展示了一下什么叫做弃子。”
所以,哪怕大仙知本领再高,手段再厉害,杀赵柽不在话下,可也需要人从旁辅助。
林冲脸皮抽搐,双腿如同灌铅,他强忍着心中巨大惧意说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三人急忙叫好,赵柽便开始讲述起来,大抵都是在讲机缘与因果的关系,交集是因,机缘是果。
这个交集自然是与生灵的交集,未必是人,但人则更好,从这里引申,因因相递,织建成一张细密大网,量变引起质变,就会形成数个果出来。
何况天人这玩意,你可能知其然,但却会不知其所以然,自己研究得再多也没用,没有机缘研究一千年也上不去,没有天人境的高手请教,绝难弄懂机缘到底怎么回事,自己究竟会不会得到机缘。
霍璇玑眨眼道:“怕是你得去会宁把大黄也带过去。”
林冲嘴唇动了动,想说句话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一只手紧紧握住黑剑,骨节发白,在轻微颤抖。
大仙知缺少帮手,负责联络城内谍子的那个萨满再被林冲杀掉,就更加不够用,这才没有怒火之下处死林冲,而是命他从旁协助,一起刺杀赵柽。
赵柽:“……”
扈三娘呆了呆,一时听信,不由念着想过安稳平静生活的打算再次落空,脸上流落出无比失望神色。
哪怕到死也上不去,可总也要上不去个明白。
大仙知地位尊贵,不但隐为女真朝上国师,在民间更是声望隆重,拥趸者甚多,并不下于女真皇帝,甚至可以说在各部落的眼里,大仙知要比皇帝更加尊崇。
小巷院落,林冲呆呆地坐在屋内,窗外的晨曦落在他身上,好像披了一层金色霞肩。
这却是有门径可循了,不像大宗师时望天人,根本不知从何着手,眼下却可以往后推衍。
黄裳一脸凝重地道:“臣也是这个问题,致仕之前便少交游,致仕之后几乎断了外面之事,还沾沾自得,以为清高,没想却成为了天人羁绊。”
顿悟可能一次,也可能无数次,或许无数次都无法领悟天人真谛,此刻反又要观瞧天赋了,不过条件已经达成,只看个人悟性。
萨满二仙教中确实有些高手,但问题是进不来上京城几个。
尤其米震霆年岁已经很大,仗着一身精练武艺,此刻精神还不差,身体还健朗,可毕竟也一百多岁了,血气开始走下坡路,若是再不得境界晋升,怕是过几年,就会倒退开去,一天不如一天。
扈三娘闻言急忙起身去看小林图,林冲这才松了口气,神情却露出几许无奈和迷茫……
武艺高强可以强行出城,从城墙上方想办法下去,一般来说宗师就能够做到,当初方腊就是宗师,便于杭州城顶强下去了城池。
三人致谢行礼,随后告辞。
赵柽伸了个懒腰,出门吃饭。
这是什么境界?林冲不知道,也没听过,他不晓得大宗师上面还有天人,童贯没对他讲过。
随着天色一点点黑下,城中的梆子声响起,大户人家的门前院里都点起了灯笼,小门小户则关闭院屋,早些安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