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后面报告,赵柽带人出来,四下观瞧却是这马兰峰的西坡,可并不见什么旁的人踪。
武松在清河时多上山打猎,熟悉山中事情,此刻查看地下痕迹,又远走了些看草木路径,再去向赵柽报道:“王爷,有大批人口下山痕迹,该是走的北坡方向!”
赵柽想了想,若真是李凰珠李乾顺等人下山,唯一可走路径确实就是西北方,因为另外三处即便离了贺兰山,也无地投奔,东边是兴州等于自投罗网,南面也一样,至于西面那里直去过了古长城,就是两大片瀚海沙漠,极难通行,想要穿过不死也得扒层皮,唯有西北,可以去最近的白马强镇军司。
而白马强镇军司眼下并未单独挑旗,还是挂着西夏旗号,和在右厢朝顺军司的李彦仙部对峙当中。
其实这也是李乾顺失策,按赵柽推测,原本李乾顺进贺兰山的打算是等待四方来援,然后一举夺回兴州。
毕竟王驾不远移,一但他这个西夏皇帝彻底跑远了,离开了都城,那么几乎就等于对外宣告,西夏灭国。
而李乾顺揣着这个打算进入贺兰山自在门,本来没什么大错,但谁料到这么长时间过去,四处竟然无一支军马来援。
包括此刻在灵州的李察哥部,都按兵不动,只做观望,别的军司更无人来,这就叫李乾顺有些进退为难起来。
就算能走,便也有些不大敢走了,毕竟大势已失,谁知各处还认不认他这个皇帝,倘若过去直接将他抓住献给宋军,那可就是自投罗网。
其实李乾顺此刻的境地和辽国天祚帝差不多,上京城失陷,耶律延禧跑进夹山内躲藏,也是抱着这样的打算,但同样没有等来任何一支援军。
非但如此,萧干、耶律大石、李处温等人还在南京析津府直接立了耶律淳为帝,把天祚帝给空了起来,让耶律延禧在夹山之内吐血三升,进退无门。
李乾顺倒是没有这么惨,毕竟李察哥眼下没有称帝,但是却也一步错,步步错,当时没走,失去了最佳的逃亡时机。
这其实却并非李乾顺愚蠢,相反李乾顺这个人极其聪明,也有手段,不是那种庸君。
但是,做皇帝的人往往都会高估了自家地位,自以为万乘之尊,天下共主,得万民爱戴,一但出事,必有四方来救、八方来援。
而实际上你连民间市井都没有呆过,连百姓平常生活都没有见过,怎么就知道万民爱戴你?
你都没有听过黎民之声,怎么就知道有事了百姓一定就冒死来救,各处军镇拼了性命不要,也会支援?
都只是一厢情愿罢了,落了配的凤凰不如鸡。
李乾顺近处只有白马强镇军司一地可去,这也是眼下唯一正途,至于去了如何,那就只有天知晓了,不然的话,就只有远走他方,再慢慢谋事。
可赵柽又哪里能放他轻松逃走,他可没有完颜吴乞买的好心情,捉了别国皇帝随意封个昏聩的名号,圈养起来。
李乾顺是必须得死的,别人不死,这个西夏皇帝也得死,绝对不能留他在世上。
赵柽得武松禀告,只是思索了几息便即下令,叫队伍朝西北方向下山去追。
他估摸着山外的两万人已经包抄马兰峰差不多远,该是四处皆有,说不定此刻便将要遇到,适时两面夹击,就算李凰珠和李乾顺带了些人,也断无逃脱的可能。
武松率兵立刻往西北而去,赵柽于后跟随,只是不过半个时辰左右,就听见了前方喊杀声震天,这时军兵赶回报告,说是远处杀起,应是自家人和自在门混战一处。
赵柽立刻眼睛一亮,急忙带人过去,却看好一场混战。
原本的两万人马早围到马兰峰这里,分了三四个方向,每个方向上峰都有五六千人,装备精良,弓弩齐备,带长枪短刀。
而眼下正是北面上山的军兵,只见一地箭矢死尸,显然之前用弓弩对敌杀了一波,这时凑到近处,步战起来。
另一方则衣色较杂,部分布衣短袖小打扮,部分则是西夏虎卫军的装束,而就在后方正有一个人身穿白袍,身材魁伟,被侍卫围绕,神情专注观战。
赵柽脸现疑惑之色,望向旁边,周斗元这时肩头微微颤抖,嘴唇动了几动,最后还是开口道:“李乾顺!”
赵柽淡淡一笑,瞅她道:“周斗元,你此番不但立下大功,更可名载青史了。”
周斗元神色有些凄皇,默默低下头,一言不发。
赵柽不去管她,立刻命人吹起号角,这乃是军中信号,只要号角一起,对面立刻知道他们到来,好做夹击准备。
而这时前面的人也发现他们,身穿白袍的李乾顺转过头来,只见他生得浓眉大眼,狮鼻阔口,一副相貌堂堂,不过却隐隐有忧郁神色浮现,此刻见后面来军,更是流露些许张惶。
这头里军兵摆了个叠阵,并不直接冲锋攻击,而是几排人轮流射箭,箭走飞蝗,顿时惹得对面惊呼连连,挥舞兵刃拨打。
就此刻,从那乱军鏖战之中飞出一人,周身上下做彩色打扮,头戴凤羽碧翠冠,身穿五彩罗袍裙,修眉凤目,高高鼻梁,薄薄嘴唇,神色寒凉似冰,手中持着一柄秋水般长剑。
这人直到李乾顺身前停下,竟是名女子,不过乍看她容貌似有二三十,忽又似三四十,转瞬再仿佛垂髫儿童,又看像五十几许,竟让人无法辨清年龄。
这女子目光似冰,一眼就瞅到赵柽旁边的周斗元,蓦地开口:“好好好,周斗元,你真是我的好徒儿!”
周斗元吓得身体一抖,后退了几步,嘴里嗫嚅道:“师,师父……”
师父?赵柽闻言双眼微眯,紧盯女人,缓缓道:“李-凰-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