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鹞子全军覆没!”
“步跋子片甲不存!”
“活捉李察哥,血洗六班直,兵发兴庆府!”
惊天动地的喊声,似天雷滚滚,飘荡在山原的上空。
李察哥仿佛被雷击打,猛地勒住坐骑,满脸的不可置信。
前方轻骑不听军令还在往回败退,眼看就要和行进兵马对在一起。
这时,后面跟随的大将急忙道:“晋王,属下看还是先撤一撤好了,不然前军回来,势必冲撞,都是骑兵,恐会生乱!”
“啊!”李察哥盯着远处,深吸口气,双眉紧锁,心中愤怒无比。
短短时间,怎么就变成了这种局势?
是他指挥出了错误吗?可他根本就没怎么指挥啊!
铁鹞子重骑冲锋,这不是常规操作吗?以往用过无数次,用了上百年,哪里出现过当下情况?
重骑不冲锋又是干什么的?不就是冲阵所用,冲杀在最外围,碾碎敌人阵势壁垒,打开胜利局面的吗?
但凡带兵帅将都知晓这种道理啊!
可怎么铁鹞子冲杀过去,且还挟带步跋子那么多人,转眼就形式飞流直下,直接露出了败象呢?
李察哥忽然眼睛睁大,神情变得愕然起来,他一瞬间就想出了究竟,是因为铁鹞子败了!
不,倘就是败了还不至于战局恶化得这么迅速,除非……铁鹞子真的全军覆没了!
不是谣传,不是宋军在祸乱己方军心,不是在说谎,是真的全军覆没了!
前方那些轻骑看得最清楚,毕竟已经临到了宋军阵前,看见了铁鹞子究竟如何,发生何故,然后才军心动摇,没命地跑了回来!
想到这里,李察哥身子在马上摇了三摇,晃了三晃,随后一张嘴巴,“哇”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真的,都是真的,不是惑言,也不是瞒报,全是真的,铁鹞子彻底败亡了!
铁鹞子是什么?是西夏的军本,是西夏立国之重器,是社稷神针。
他眼前发黑,金星直冒,鲜血染湿了征袍,就往马下跌去。
“王爷,王爷!”身后一众大将见状神色失措,慌忙来扶。
李察哥倚靠在马背,脸色难看到至极,此刻前方已经乱了起来,原来是那些轻骑冲撞进前军,一时间进退两难,刀枪厮磨,叫喊不断。
他额头汗水不停流淌而下,这时已经无瑕去细想铁鹞子究竟遇见了什么,宋军又使何手段,才致使这重甲覆灭,情况难以收拾。
不是兵败如山,却超过兵败如山,随着那宋军的呼喝声越来越近,还有轻骑的溃走撞入,许多军兵都知道铁鹞子败了,似乎全军覆没了,虽然第一反应并不太信,但看着那撤回来的轻骑,又不得不信。
斗志和信心全无了,李察哥喉头涌动,又想要吐血,但这次却强行压了下去,乃至面皮憋成紫青颜色。
他抬起手臂,声音沙哑下令:“两翼兜抄上前,掩护遮挡,中军余者……撤退!”
说完“撤退”这两个字后,他仿佛失去了所有力量,伏在马上,明明一身超群武艺,却因为受到铁鹞子覆没的消息刺激,心神失守,气血乱滚,在这一刻,受了内伤。
八万大军,按照探马得来的消息,几是宋军倍余,现在却连厮杀都没有,竟然直接掉头逃窜,这么窝囊的仗,李察哥没有打过,甚至都没有听过,但此刻却真真切切地发生在他手里。
随着令下,中军掉头,两翼包上,数万兵马一起转身,声音传出极远。
后面追来的队伍是杜壆率领,听到这动静不由大喜,西夏军掉头了,果然不出王爷所料啊,铁鹞子一灭,西夏军马的魂都丢了!
杜壆一挥手上丈八蛇矛,高声大喊:“儿郎们,随我冲杀,立功就在今朝!”
后面军兵闻言“嗷嗷”大叫,仿佛出闸的猛虎一般,眼睛血红,纷纷往前冲锋。
西夏军这时已经变换了阵势,两翼的骑兵抄过来殿后,中军前军以及那支溃退的轻骑,一起顺着中路向后撤走。
杜壆的骑兵近两千人,而西夏两翼过来殿后的轻骑也有两三千样子,这些军兵虽然此刻心中打鼓,但却是强过那支逃走的轻骑,就算硬着头皮也迎了上来。
不过他们其实无心恋战,铁鹞子全军覆没的消息实在是太震撼了,完全冲毁了他们的思维,让他们到现在脑袋里还是一片空白。
两军“轰隆”一声撞在了一起,西夏这两翼殿后的骑兵乃是精锐,就是所谓的兴庆府禁卫六班直外六班,平素倒是极其能打,对上大宋西军最善战的几部,也不遑多让。
但此刻实在是没有半点心思厮杀,而且赵柽麾下的轻骑装备精良得令人发指,战马不说,兵器铠甲都是加了料的,就是弓弩都带双份,先天就占有了优势。
虽然作战经验比这些西夏骑兵差了不少,但此刻天时地利人和占个周全,又装备强大,一触之下,高低立判,西夏兵便落在劣势。
而这时后面的钩镰枪兵跟上,二丈长的大枪混入战场,配合己方骑兵,胡乱向前勾去,几乎也就是几十息之间,就把西夏的队伍给杀了个鬼哭狼嚎,再也抵抗不住,转身逃跑。
两三千的西夏骑兵,最后只剩几百骑逃命,杜壆立刻下令:“全军追击!”
后面大军整个开动,全都往前追杀而去。
赵柽也打马从高处下来,眯了眯眼,对两旁道:“敌退我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