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战西凉(2 / 2)

贺定山急忙下城,刘师中也没了吃饭心思,便和费听连树沿城巡察瞭望。

只见城东北角烟尘滚滚,一彪军马绕城而走,大旗上书了个张字,他料定不是等闲人物,必然对方主将,不由道:“就不知是宋国西军哪支部队的将领。”

张宪此刻也在城下往上观看,忽然冷笑一声,“呛”地从走兽壶中抽出狼牙箭一支,搭上弦,拉满弓,绷的一声弦响,直射上城去。

这一箭来得迅疾,刘师中哪怕看见也“啊”地一声大叫,歪头去躲,雕翎箭擦肩而过,他抹了把额上汗水:“宋将好厉害!”

费听连树在旁心悸:“将军,我看凉州危急,还是抓紧往外送信求援才是。”

刘师中摇头道:“对方骑兵许多,怕是各城面都埋伏了探马斥候,难以出走。”

费听连树心急道:“总要试试才好。”

刘师中道:“费听副军去办此事,我在城头守护。”

费听连树急忙下城而去,刘师中又观看外面片刻,皱眉心想,西凉如今孤城一座,若送不出消息,早晚要破,到时怕是就要行突围之事了!

晚上三人轮守城上,隔日张宪再次率兵攻城,这番箭塔立到五座,上面箭雨如飞都射向西凉城头,城头守军来不及躲往垛后的,便多被射死。

刘师中此刻命人拉过两架石砲,可是因为年久不用,上面牛筋僵硬,木轴松动,打出去的石块根本够不到箭塔位置,只掉落在半途,气得他抽出腰刀一顿乱剁,本就废了一半的石砲直接不能再使。

这时五架箭塔后面忽然推出一座弩车,接着发动,一根弩枪直射过来,打到城楼上方,那城楼原本经年失修,酥了砖石,顿时被射塌了半面,碎块乱飞,溅了刘师中一身,吓得他急忙朝一旁躲去。

城外张宪道:“可惜王爷就给我了一架八牛弩,不然多来几辆,这西凉城头都能射倒。”

吕将道:“物尽其用,继续用弩就是,速战速决才能损失最小。”

城上刘师中咬牙大叫:“是床子弩,这支宋军有床子弩!”

旁边的贺定山与费听连树面如死灰,西夏哪里有人不知床子弩的,宋军在边境攻打城池全靠此物逞威,就是边境那些年年加固的石头城,在这种重弩之下,也都会有所破损,就别说凉州这种百多年都没有修葺过的城池了。

这时箭塔和床弩掩护藤甲军,再一次来到城下,云梯又一次架起,城门也被军兵不停用圆木擂撞,那虽然看似厚重,实则早就有些腐朽的木头城门“哗啦”一声散掉,露出里面的石块堆挡来。

“快放闸,快放闸!”刘师中在城上急忙下令。

这凉州城自然也是有千斤闸的,不过却是石闸,就听“轰隆”一声响,闸门落下,刘师中深吸口气,还好这闸没有因为年久而坏掉,否则可真就要出大事了。

此刻城外攻势更猛,贺定山望向刘师父中道:“将军,这……”

刘师中咬了咬牙:“将所有礌石滚木,油瓶陶罐全部砸下,不用保留!”

贺定山惊道:“将军,不省着些用,过后……”

刘师中黑着脸道:“哪里还有什么过后,打退宋军这次攻击,马上准备出城突围,这凉州根本守不住!”

贺定山愣了愣,立刻道:“是!”他也知这城守不住,对方的军械实在太厉害了,尤其还有重弩,而且那些宋兵也不知道穿的什么铠甲,防御力极其惊人,和他年轻时在边境看到的宋军布甲完全不同,非但不怕箭射,就算是一些小点的木头石块砸上都无大碍,这仗还怎么打?

他立刻传令,将城上防御器物不计代价的往下砸去,就是箭矢都乱射起来,根本不去瞄准,就这样一刻钟后,终于打退了城下这波进攻。

吕将坐在马上皱眉道:“城上似乎有些不对。”

张宪道:“吕军长也看出来了?”

吕将道:“这分明就不是守城的架势,倒好像只为了打退此番攻击!”

张宪道:“怕是西夏守将起了弃城逃跑的心思。”

吕将望眼天色:“倘真如此,那就在今日了,现在已晚,攻城不好建功,若对方果真要跑,不如埋伏一波。”

张宪道:“如此甚好,不过咱们军兵不足围城,还是要推算一番。”

吕将思索道:“我观城内西夏守将已如惊弓之鸟,怕等不到夜晚,说不好晚饭时刻便会逃离。”

张宪点头:“夜晚其实并不好走,今日初二,哪里有甚么月色,天黑马难跑快,大抵会趁咱们用饭时间出城,至于方向,无非西北两面!”

吕将道:“张军长与我所想相同,不如现在就做安排!”

张宪道:“分兵两路,你我各带一路埋伏。”

且说城内刘师中几人,看城下撤退回去,立刻开始准备突围,其实也没什么围可突,对方也没围着城池布军,只要打开一扇城门杀出去用力奔跑是了。

三人一商量,东南方向自是不可走,北面路线漫长,害怕最后被对方追上,还是往西投奔甘肃军司才是正途。

至于时间晚上不能再等,毕竟并非平原好走不说,今夜还没有多少月光,就算打着火把也难奔行快速,没有白天时一半速度,还不如傍晚趁着对方吃饭时跑走,对方势必不会防范。

三人商量好后便做准备,因为兵少骑少,也不能分开,如今只剩下二千多人,骑兵不过三百余,就带着三百人走便是了。

至于收拾更简单,只拿金银细软,旁的都不做管。

转瞬来到傍晚,刘师中三个带领三百骑突然打开了西城门,然后便疾冲出去,向着甘肃军司方向而走。

可只不过跑出十来里左右,就听前面响箭声起,山旁杀出一哨人马。

刘师中顿时大惊失色,急忙仔细观瞧,只见前方清一水的骑兵,足有上千,为首一人年纪不大,正是城头所看到的张姓宋将。

他此刻瞅得清晰,见得对方一双剑眉如墨,一双凤目闪闪若电,左挎弯弓,右插雕翎,腰悬三尺龙泉剑,手中一杆分水柳叶枪,闹龙金盔上嵌一颗斗大红缨,迎风扑楞楞地乱颤。

来人正是张宪,他与吕将计议,吕将埋伏城北方向,他则守着西处,正好与对方撞个正着。

张宪这时看西夏为首将官,头戴镔铁镶头,身披乌油铠,外罩皂罗袍,坐下五花马,掌中一杆大砍刀,后面还有两将同样铠甲打扮,再后则是几百骑跟随。

张宪冷笑一声,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直接将枪一招,簸箕阵包抄了上来,就把对方团团围住。

军兵呐喊声立刻震空蔽野,战马蹈起的尘土好似江中弥天大雾,刀光剑影四起,鲜血飞溅八方,好一场恶战。

张宪催动战马直寻对方主将,大喝道:“贼子,今番看你往哪里逃走?快快下马受缚,饶尔不死!”

刘师中心虚,但也自忖两膀有力,挥动大刀就欲突围。

张宪拈起分水柳叶枪,直接使个黄龙出洞的招数,一枪刺来,刘师中将大刀一举,“当啷”一声响,架开了分水枪,咬牙切齿:“宋狗,吃本将一刀!“

他举刀直奔张宪面门砍下,张宪使个二郎担山的架势磕开了大刀,抽回枪双膀一摇,象条银蛇狂舞,摇头摆尾直取刘师中咽喉。

这是有名的锁喉三枪,把刘师中看得眼花缭乱,也不知道枪尖在哪里,只觉得千百条银蛇,在咽喉左右乱钻,不由暗叫一声:“不好!”

刘师中闪身把头一偏,“唰”地那条枪从项边擦过,险些刺中,他吃了一场虚惊,不肯善罢干休,抽回刀横扫过去。

张宪使个童子抱月式捣开刀,接着枪法使开,好如龙蛇一般,一团白光滚来滚去,有诗为证:

里勾外挑蟒蛇路,

盘头护顶罩全身,

左右出招名八锋,

甩手一枪震乾坤。

张宪这条枪真是用做得心应手,上下翻飞,刘师中顿时知道厉害,但逃又逃不了,走又走不掉,只好硬着头皮交战,战有十几个回合,刘师中便只有遮拦隔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直累得气喘吁吁,浑身冒汗,欲想逃窜,怎奈被张宪这条枪死死逼住,挪不开身。

他心中慌乱,往左右一看,三百骑兵已被宋军分割成几块位置,团团围住砍杀,直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渠,左右紧随的二十来个亲兵膘骑也渐渐星散,只剩下几骑相随,刘师中心里慌恐,不觉面色大变。

此刻,贺定山与费听连树两人急忙赶来相助,张宪挺分水柳叶枪直刺,只是一下就挑杀了费听连树于马下,接着磕走贺定山的掌中兵器,用了个怪蟒翻身,躲了刘师中一刀,再来个飞花摘叶,大枪探出,直接刺中贺定山咽喉,贺定山“啊呀”叫了一声,尸坠马下,鲜血从喉间汩汩而出。

刘师中大吃一惊,急忙虚晃一刀,就想趁机往旁逃窜,不提防张宪斜刺里一枪撅来,“噗”,枪尖立刻从他大腿扎了进去,往外一拉,血肉带出。

“啊唷,疼死我也!”鲜血淋漓而下,刘师中直痛得五脏皆裂,在马上摇摇欲坠。

张宪这时马头调转,一枪随后刺来,刘师中强忍痛楚举刀招架,却因负伤力气不济,大刀竟然被撞去一边,张宪分水柳叶枪直刺入他胸口,他在马上张了张嘴,晃了晃身,双眼瞬间失神,“窟通”一声栽落马身。

张宪怕他不死,急忙又补上一枪,然后同军兵一起杀起剩余西夏军来,只是片刻之间,便扫荡个干干净净,一个活口没留。

接着他撕下一条战袍,擦拭了分水柳叶枪的枪头,下令道:“儿郎们,将那主将三人铠甲扒了,战马收拢起来,随本将回破凉州!”

军兵们一时高呼,没用多久工夫便打扫战场完毕,然后一行队伍,抖擞精神,直奔凉州城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