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就是派兵丁打扫战场,校点敌死人数和己方伤亡情况,焚毁贼军尸体,把缴获的战利品都拉进城内……
傍晚时分,赵柽在宣抚司中暴跳如雷,下面数十人噤若寒蝉。
就算是原本告病的江南东路安抚使王汉之也被叫来议事,但此刻他却汗如雨下,颤抖不已。
“都死了,怎么就会都死了?”赵柽脸色铁青怒吼:“那可是江南大半数的士绅,就这么被明教贼军都杀了?你让本王如何同官家交待,如何与朝堂诸公分说!”
厅内鸦雀无声,赵柽眼睛瞅来瞅去,没一个敢抬头说话,他伸出手,“轰隆”一声,将身前帅案掀翻出去,那巨大的木案翻滚着跌去了前方,上面的笔墨纸砚、军情军报洒满一地。
堂内的武将还好,有些胆小的文官,便是吓得“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赵柽眼睛落到江宁通判孙长节身上,冷冷地道:“孙通判,你觉得这件事属谁失职,给官家的奏折该如何去写?”
孙长节闻言差点哭了出来,问谁不好,怎么偏偏问他?虽然他有勘察之权,但这等捅破天的大事,又要如何去说?
真要说失职,那在场众人有一个算一个,谁都跑不了啊!
秦王跑不了,王汉之跑不了,他也跑不了!这是何等大事?大半个江南士族都被灭门了!这些士族家中在朝堂为官的,在地方任职的,哪个会善罢甘休?
他想到此处膝盖一软,直接跪到地上,脑袋伏地,嘴里讷讷不知如何去说。
“废物东西!”赵柽看他这副模样,骂了一句后目光转向王汉之。
王汉之虽然同样慌乱,但刚才心中已经揣摩了良久,一直在寻找推脱之辞,此刻急忙道:“王爷息怒,此事,此事……”
赵柽神色冰冷:“此事如何?若是朝上问罪,怕第一个要斩的就是你王汉之!”
王汉之胡子颤动,道:“王爷,此乃兵祸,皆因战事,罪……罪全在方腊啊!”
赵柽看着他,一字一顿道:“皆因战事,罪在方腊?”
王汉之急忙点头道:“王爷,正是如此啊,眼下江南大乱,处处打仗,死伤无数,谁能保证就一定不出意外?说句不敬的话,别说这些士族,就算是王爷……”
“本王什么?”赵柽沉下脸来。
王汉之小心翼翼地道:“就算是王爷也难免会战场受伤,谁又敢保证他们就一定不出事?”
“王汉之你好大的狗胆!”赵柽气得指着他鼻子骂道:“你竟胆敢诅咒本王!”
王汉之吓得扑通跪倒在地:“王爷,属下是就事论事,如今战时,此乃兵祸,谁都预料不得,真说有罪,肯定是贼首方腊,今晚不就是那魔教教徒混入军中,引贼兵入城,才引起此番大祸的吗……”
赵柽冷哼道:“是混入了你江南东路的军中!”
王汉之闻言脑袋一晕:“是,是属下不查,属下……属下罪该万死。”
赵柽冷冷地道:“本王的兵都是从京畿带来的,魔教之人想混也混不进去……”
王汉之闻言欲哭无泪:“王爷所言甚是,甚是。”
赵柽继续道:“不过你既然说江南大乱,此乃战时,各州各县或多或少都有此类事情发生,倒也算……情有可原?”
王汉之闻言急忙磕头:“王爷明鉴,王爷明鉴啊,属下身体有病,几次上过致仕的折子,就算心中想着亲下营房去查,也……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赵柽冷笑道:“你在本王这里推脱倒没什么,官家朝廷那边能推脱过去才行!”
王汉之额上汗珠“噼噼啪啪”掉落在地,道:“属下不敢推脱,属下……”
赵柽打断他道:“现在说这些都是无用,赶紧回去拟了折子,还有孙长节也回去拟折子,明早一起同本王的奏章报去东京,一切都听官家处置!”
王汉之和孙长节从地上爬起来,晃晃悠悠往门外走,刚到门口,赵柽在后面咳嗽了一声,两人吓得立刻停住脚步。
赵柽冷冷地道:“奏折如何写你们两个最好商议一下,这江宁城大小官员的脑袋,还有你们自家的性命,可都在这纸上笔下!”
两人哪里不知这奏折重要,便是回身又行了番礼,才相互搀扶着出门而去。
这两人走后,赵柽看向下面其他的官员,淡淡地道:“你们也都回去商量,最好……也同王宣抚还有孙通判一起商议,本王没法子保住你们,本王自身都难脱干系,只有你们自家才能保得住自家!”
这些人闻言急忙行礼,随后迫不及待地出门去追王汉之和孙长节。
待堂内再无外人,赵柽眼睛在王禀、折可存、姚平仲等身上扫过,阴沉着脸色道:“虽然今日战事大胜,但魔教胆大包天,做下如此天怒人愤之事,你们也有巡查不利之责,都回去好好琢磨琢磨,一但官家问起该如何回答!”
众人忙躬身告罪,赵柽又道:“姚平仲,张宪留下,其他人都走吧。”
片刻后,堂内只剩下二人,赵柽命张宪关好了堂门,随后低声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