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凭什么要和那些女子一般下场?
凭什么?
凭什么好人要和坏人一个下场?
意难平啊,意不平!
那我就不让你死!不让你受辱!不让你遭遇这些事!
岳庙前,我既然见了心喜,你被休后,孑然一身,无依无靠,孤苦无依,依旧被逼迫,那我便救你,将你带进府中,将你置于身边。
时光轮转,日月如梭,或可改你那颗向死之心。
你若喜欢,那我便纳你!
赵柽静静地想着,这时锦儿送来了茶,给他倒上。
他望了眼外面:“贞娘呢?”
锦儿道:“娘子换了衣裙,在给王爷作点心。”
赵柽道:“过来说话多好,刚在外面忙完,又要忙着做甚么点心?”
锦儿道:“娘子说王爷喜欢,就要做给王爷。”
赵柽喝了口茶,这时窗外阴黯下来,原来太阳还没有彻底落山,但天上却开始乌云聚集,堂内也变得有些暗淡。
锦儿忙道:“王爷,我去点灯。”
赵柽放下茶杯走到窗前,只见外面刮起了凉风,顺着窗口吹了进来,带着丝丝的水气,不知道哪里已经起了雨。
他皱了皱眉,刚想要关窗,天上忽然一道扭曲的金色光线亮起,照耀得外面突然明亮,却又只是瞬间,便愈加黑暗了。
锦儿端着两只带纱罩的宫灯过来,赵柽道:“再去点两只蜡烛吧。”
锦儿小跑着去找烛台,就这时外面天上不停地发出沉闷的“轰隆”声,初时并不大,但随后一声炸雷“咔嚓嚓”响起,震得小楼都跟着晃了一晃。
东厨内传来惊呼,接着仿佛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跌出了脆响。
赵柽向东厨走去,只见小娘正脸色发白地站在那里,地上一盘蜜糖已经泼洒,盛放蜜糖的碟子摔得粉碎。
小娘看到他来,咬了咬唇,低下头去。
赵柽笑着向前走,小娘慌忙道:“王爷莫过来,我把这些收拾了,免得扎……”
没等她说完,赵柽一把将她拉进怀中,然后横抱了起来。
“锦儿,去把二楼的灯点上。”赵柽对外面道。
“王爷,你……”小娘被他横抱怀内,觉得心脏都要跳了出来,羞涩难当,想要努力挣扎,却不料赵柽这时探下头去。
“唔……”
片刻后,锦儿脚步声响起:“王爷,灯都点着了……啊!”
赵柽看着门外满脸通红的小丫头,抱着小娘过去:“外面下雨了,本王……今晚不走了!”
小娘在赵柽怀里,身子轻颤,把脸向里埋着,动也不敢动一下。
“王爷……不走最好。”锦儿定了定神儿,露出一丝喜色:“奴婢这就去拴门。”
赵柽抱着小娘往楼上去,二楼已经点起了两盏宫灯,还有两只红烛,灯影摇摇曳曳,照在墙壁之上仿佛一幅水墨画卷。
外面这时已经下起了雨,雨打窗棂,叮咚作响,似乎正在奏着一首美妙的乐曲,在这个晚秋的夜晚格外悦耳动听。
赵柽将小娘轻轻放在榻上,小娘紧闭双目,身子微抖,她内心之中无比紧张。
屋内亮着灯,外面天上很黑,在这个雨水连绵的夜晚,没有月亮。
不知过了许久,房内灯烛将尽,窗外雨水渐息。
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晨曦初放,天光已是渐亮。
赵柽迷迷糊糊间睁开双眼。
小娘蜷在他臂弯,长长的睫毛忽闪着,似是早就醒了,却一动都不敢动。
脸上犹带着昨夜因痛楚留下的泪痕,表情中有几许安宁和素静。
赵柽起了身,看了眼那榻上的一抹嫣红,微微沉思片刻,轻声道:“贞娘,我走了。”
小娘不敢回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赵柽出了卧房,下楼回去前方,随后他叫辆马车,径直向宫城而去。
他要和郑皇后说这件事,要纳小娘入门,给她名分。
然后去找道君皇帝要诰命。
是的,先要诰命,然后进门。
违不违制他不管。
不能让小娘顶个侧室的名号嫁入王府就是。
坐在马车之上,他闭目沉思,虽然有些事情想不通,但亦不好现在就问,待以后再问询小娘也是不晚。
进皇城之后直奔正阳宫,今日郑娘娘这边来了不少人,王贵妃、乔贵妃、韦氏等都在,正聊天说话。
如今郑娘娘年岁大了,也不喜再去玩马球之类的戏耍,多是叫人聊天,或者下下棋,弹唱些曲子。
见赵柽进来,郑娘娘笑道:“今大早就听喜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果然我儿到来,可这般急促,莫非果真是有喜事?”
王贵妃、乔贵妃等一起道:“不是二哥儿看上谁家小娘,过来求圣人说和吧?”
赵柽见过礼后,瞅了瞅众人,都是熟识的,乔贵妃那边多瞧几眼,这位别看相貌美艳,却是个大嘴巴,整天叽叽喳喳,东边长西边短,要她得知的事情,不消半天,满宫城内都会知晓。
不过赵柽也不怕人说,光明正大娶亲,又有何不好说?
便把小娘的事情道了一遍,郑娘娘闻言喜道:“这也是好,虽然未娶正妃,但纳了侧室也不至于后宅荒芜,倒是件喜事。”
众人也都纷纷道喜,都言要准备礼物,赵柽谢过之后,便与郑娘娘请辞,去找道君皇帝。
这时早朝已下,去了延福宫,在昆玉殿远处,就听道君皇帝于里面唱道:“我是个普天下郎君领袖,盖世界浪子班头……”
赵柽不由嘴角抽了抽,止住脚步,怕现在过去折了道君皇帝脸面。
他在外面等候,待里面唱尽了兴,片刻没有声音,这才走过去让小宦官通报。
随后他进入昆玉殿,只见道君皇帝正一脸严肃,端坐在御书案后,手上还执了支笔,似乎刚写过字一般,浑然不像之前唱了曲儿。
赵柽摸了摸下巴,也是无语,见过礼后,便把打算娶亲和讨要诰命的事情说了一遍。
道君皇帝点头:“此事朕允了,不过朕倒是好奇,二哥儿怎地就想通,又不知是哪家女儿?”
赵柽看他八卦,便将小娘出身说了一遍,大宋皇室一般来讲除了首娶的正妻外,其余小门小户居多,倒不算甚么出格。
道君皇帝想想道:“朕记起此事了,原来是当年的勾当,没想到二哥儿倒是认真。”
赵柽礼道:“多谢爹爹成全。”
道君皇帝忽然道:“你那南吕一枝花填得风流,却原来只是曲中的风流。”
赵柽眨眨眼:“孩儿……自是没有爹爹风流倜傥。”
道君皇帝点了点头:“如此说来,那普天下郎君领袖……”
赵柽忙道:“自是爹爹实至名归。”
道君皇帝摸了摸胡子,笑道:“如此甚好,甚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