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也理解,再有两天就是小年了,陈一凡老家这块重视小年祭祖,家里有在外打工的亲人,只要不是实在走不开,不然都会这个时间点回来,各家各户都盼着呢!
走到老宅,陈父和陈母都已等在门口,陈建国和陈建军加快了脚步,喊了声,“爹!娘!”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饿了吧,饭都做好了,赶紧上桌吃饭吧!”陈父虽然也想儿子,但到底是文化人,还能忍住,维持体面。
陈母就顾不得这些了,早已扑上去抓着儿子的手,开始抹眼泪了。
陈父板着脸,训斥陈母,“大过年的,哭哭啼啼什么样子,老大老二不是都回来了么?”
张春丽和张春华这时也走上了前,恭敬喊了声“爹娘”,然后又劝,“娘这也是乍一见面激动的,毕竟一年没见了,您也别怪她。”
陈母这才把眼泪擦干,对儿子她会这样真情流露,但在媳妇面前,她还是端着的。
陈一凡站在最后,看向眼前两位老人此时还没有那么苍老的面孔,心里一时五味杂陈。
前世她爸还在的时候,陈父陈母对她家真的是没话说,即便陈母内心可能更偏向在身边的小儿子,但有陈父压着,总的说来,对这个在海城大城市打拼的二儿子也是还行的。
小主,
春天竹林里的笋子、山里的蕨菜,夏天菜地里吃不完的蔬菜,秋天的红薯、板栗,能晒干的晒干,不能晒干的做成腌菜,还有每年当季的新茶,冬天的咸鱼、腊肉、香肠......
陈家老俩口每年都会准备这些,等到过年的时候让三个儿子带走,平时暗地里给小儿子的补贴陈一凡不知道,但是明面上是差不多的。
不过俗话说,人在人情在,人走人情败。就连亲人都是如此。
明明陈建国刚去世那会,陈父在全村人面前说,只要他一日不闭眼睛,陈一凡就不用张春华养,他不会不管。
可实际上呢?
陈家三叔欠陈一凡家的钱多少年不还,陈一凡一路上到大学的学费生活费都是张春华在付,甚至就连陈母娘家外甥媳妇坐月子还打电话让张春华去伺候。
陈一凡那个时候正值高三,知道这件事后气到不行,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踩在她家头上了。
后来事情过去了很久以后,陈一凡也有想过,为什么人的前后差距能这么大。
等到她长大走上工作岗位,陈一凡才摸到点答案。
老大是长子,按照农村的习俗,以后老两口老了动不了要跟着他们过的;老二能挣钱,在大城市开店,每年过年带回来的补品不说,光是孝敬钱就不少;老三是小儿子,本就多一份偏爱,又留在老家县城,当官的,讲出去有面子。
所以,之前那么多年竟也维持着平衡。
但陈建国的离世打破了这种平衡,没有了儿子,留下的孤儿寡母自然多了几分轻贱。
而且陈一凡心中明白,虽然爷爷不曾像奶奶表现得那么明显,但是他心中还是重男轻女的,所以她这么个小孙女自然没有三叔家的堂弟来得贵重。
心中万千念头滚动,陈一凡也就立在原地没有上前。
“凡凡这是不认得爷爷了么?”
陈一凡抬头,陈父正一脸慈祥地看着她,等着她上前。
陈一凡像是皮球突然泄气。
现在后面的事情都还没发生,陈父陈母对她还是那个慈爱的长辈,她能说什么呢?
告诉大家他们以后会对她家不好?那以后的事情陈一凡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但让陈一凡和陈父陈母亲近起来,她也做不到,前世的经历太痛,她忘不了。
陈一凡知道自己不能这么沉默下去,所以仰起头,带上笑容,走上前去喊了爷爷奶奶,只是不再像往年那样扑上去了。
陈父陈母倒也没觉得什么,只是摸了摸陈一凡的头,说她长高了,是大姑娘,会害羞了。
一大家子浩浩荡荡走进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