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抵是你死,燕瑾被寨子里叫郑铁的汉子十几招撂爬下,听寨子里人说,周大王比郑铁还厉害,你都打不过燕瑾,那比打过燕瑾的郑铁还厉害的周大王你更打不过。”
“话也不是这样说,我与燕头儿两个人联手,肯定能干翻那周大王,不过你说得对,光是劫你们的人便几十个,若是人人身手都了得,我去了也无济于事。”
沈让到底不是真冲动,为今之计,便是听公子安排,把空青带回京城,告诉老爷要紧。
只是空青一路匆忙逃出来,还挨着饿,立马上路实在不是人干的事,这会儿沈让是有了脑子,“若是不嫌弃,你去我屋里收拾收拾,我备好几日急行的干粮,咱们就上路回京。”
“成。”
二人不扭捏,待空青重新收拾过,沈让也买好干粮,二话不说带着人翻身上马,急着往下一个驿站赶,二人共乘,一路回京马肯定是受不了,待到之后的城镇还得再买一匹换乘。
如此快马加鞭,正与官道上几架车马错行,若是空青偏过头去,大抵能透过被风吹起的布帘,瞧着里头的主人家正是黑熊寨那位秦襄秦先生,而正执白子和君凯之杀个天昏地暗的秦襄也不晓得自个儿竟然有幸遇上大当家谋算下的漏网之鱼。
不过二者相遇只一息功夫,前者快马已经扬起一路尘土消失不见,后者则是安稳坐在车驾上,由着马车晃悠悠的往前慢走。
官道上的路较平,寻常马车只要不快跑,里头坐着的人倒是难得安稳,不然几架马车上不是文弱书生,就是妇孺小孩,跑起马来,能颠的人当即吐了。
这回被秦襄一张巧嘴骗来的同窗,高达三人,且都早已及冠,时下有钱子弟,过了十五成亲的实在不少,成亲早,生子当然不会迟。
像君凯之,除去一个大儿,还有个两岁的小女儿,离不得人,另外两位友人也都大差不差。
现下秦襄邀约几位前去黑熊寨,定要阖家都搬过去,不然叫外人发现,家中妻儿留在鹿鸣府岂非活靶子。
为此,秦襄才又在鹿鸣府逗留了一日,租了四架马车,才堪堪够用。
再多秦襄也掏不出银子了,毕竟他出门一趟是为主公抢银子回山寨,自己身上又能带多少,那银子铜钱都压重,带的多了,单说进鹿鸣府都能叫有心之人盯上,如此还有银子租马车赶回黑熊寨,已算深谋远虑了。
“秦兄几年不见,对弈的本事见长,从前先生说秦兄事事聪慧,唯有围棋一道是个臭棋篓子,不想竟也开窍了。”一旁的邢萧见二人对局,算不得妙手,可比从前秦襄棋力,实在不可同日而语。
“人不被逼,是很难知道极限在哪里。”秦襄落下一子,等君凯之继续,车上四人,唯他和君凯之还能打个你来我往,可惜君兄名中还带奕字,于对弈一道着实无甚助力。
“何人逼你?可是你那主公。”邢萧眯起眼睛,像是等着听笑话。
“堂明,想知道主公为人如何,何必拐弯抹角,我于山寨几年时间,不说摸清楚了主公的性子,说一说主公为人还是可以的。”秦襄是一点也不想提他棋力如何增长的,左右和那可恶的大当家是脱不了干系。
“我可不信你嘴里的话,这黑熊寨的大王为人如何,我得自己看过才是。”邢萧邢堂明虽然答应秦襄去黑熊寨,却也不过是权宜之计,若那主公不值得他效力,总归是有办法脱身的。
秦襄大抵清楚邢堂明的想法,古怪一笑,果然自负之人都一个德行,等邢堂明真的入了黑熊寨,不被大当家用的脱成皮都是好的,哪里还有本事逃出去,要是能跑路,他还能留在山上这么久?
不过换句话说,大当家这人,对读书人中怀抱负者是极具吸引力的,因为他眼中真的有百姓,这一点胜过世间千万豪杰。
而大当家能做到这一点,与农户出身关系其实不大,论出身,天下间寒门弟子何其多,便是比不得世家大族,数年间鲤跃龙门者也不计其数,可那些人做了官,又有几个还记得从前吃苦的日子,多是和官宦同流合污忘了自个儿出身。
大当家不一样,他便是手底有人,不缺钱财吃喝,也将民生放在心上,他不知将来大当家真的坐上了那个位置会不会和历朝历代的皇帝变得一样,但总归要试一试,这天下积弊太久,需要革新者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