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敬呈第一次遇到苏锦这种性格的老人家。
面对苏锦的刁难,宋敬呈一时间有些嘴笨,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平息她的怒火。
宋敬呈决定当个沙包,他说:“奶奶,您如果心里不痛快,您尽管骂,我绝对不换一句嘴。”
“谁是你奶奶!”苏锦气得都要炸了。
她起身就要走。
宋敬呈突然说:“现在是五月份,而您,上一世死于七月盛夏。”
苏锦脚步戛然而止。
她缓缓回头,老眼锋利怀疑地盯着宋敬呈。
但她到底是活了快八十岁的人了,很快便镇定下来。
10岁那年,家中遭遇变故,她一个小姑娘孤身一人从京都逃亡至渝城,足见她是个心理素质强硬的人。
苏锦定了定神,回到客厅重新坐下,对宋敬呈说:“你坐下,我有话问你。”
宋敬呈听话落座,像个等待问话的小学生。
苏锦问:“你是怎么知道我溺水死亡的事?”
这事,她自己都不知道,也是听沈禾说的。
宋敬呈心里清楚,苏锦是神医,但并不是任人拿捏的滥好人。
她积攒了一辈子的功德,不缺他这一桩。
明白想要获取苏锦的信任,得到她的帮助,就必须坦诚相待。
宋敬呈无言地望着苏锦,缓缓吐了口气,将自己最大的秘密告诉苏锦:“和您孙女的经历一样,我也曾死去过一次。”
苏锦不动声色地盯着宋敬呈,像是在判断他这话是真,还是假。
“你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苏锦说:“我孙女什么时候死过一次?宋先生是指她小时候被周玉兰溺杀那件事?”
“苏医生,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你也不必套我的话。”宋敬呈开门见山地说:“沈禾曾被穆霆蕴挖心惨死,只为给秦意浓续命。”
“沈家那几个孩子,也受到了穆霆蕴的打压,没有一个落得好下场。”
闻此言,苏锦终于相信宋敬呈的话了。
“这...太不可思议了。”
苏锦活了八十年,头一次碰到这种事。“你让我缓一缓...”
以前,村民们求神拜佛搞封建迷信的时候,她嘴里念的永远都是社会主义。
现在,她的世界观也受到了冲击。
转念一想,那长安观的观主能帮她找到弟弟的下落,说明这世界本就是多样性的。
缓缓呼了口气,苏锦问宋敬呈:“你就眼睁睁看着你外甥伤害我的苗苗?”
“你这是助纣为虐!”
本来就不待见宋敬呈的苏锦,现在更不待见宋敬呈了。
“您误会了。”宋敬呈一点也不恼,平静说道:“您去世三个月后,我便去世了。”
“我走在沈禾的前头。”
苏锦愣住,“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深深地看了苏锦一眼,宋敬呈起身去了房间,出来的时候,他手里多了一张符文。
他将那枚符递给苏锦,“这枚符,您或许见过。”
苏锦接过符文,仔细看了看,说:“这个是健康符,长安观谢观主写的。”
“这样的符,上一世我也有一枚。”顿了顿,宋敬呈叹道:“是沈禾送给我的。”
苏锦错愕不已,她出神地自言自语:“沈禾把她的平安符给了秦怡,我后来又去长安观为她求了三道符。”
分别是平安符、健康符,以及姻缘符。
看这样子,同样的事上辈子也发生过,而沈禾将她的健康符送给了宋敬呈。
“不知为何,我死后,意识一直没有消失。”
宋敬呈抚摸着那枚健康符,沉吟道:“我死后,穆霆蕴继承了我的遗产,沈禾在我的房子里发现了这枚健康符。”
“我的意识一直跟着她在转,后来,她被穆霆蕴挖心丧命后,穆霆蕴将她的遗体搬送到景区的观光直升机上。”
“他将沈禾之死,伪装成了坠机意外事故。直升机坠机时,符文随沈禾的遗体一起毁灭。”
“而我,再睁眼,便回到了三个月前。”
闻言,苏锦心痛如刀绞。
“我的苗苗...”
苏锦掩面,老泪纵横。
尽管那是上一世发生的事,她根本不记得。
可只是听宋敬呈的讲述,苏锦便难受地肝肠寸断。
宋敬呈哀伤地望着老人家,想说点什么安慰她,却又觉得,能哭出来也是个好事。
人的情绪就像是气球。
一直绷着,会不断地膨胀,最后爆炸毁灭。
能哭出来 ,能排解情绪,比哭都不哭出来对身体更好。
等苏锦哭完,宋敬呈默默递过去一张手帕。
苏锦抓过手帕,擦了眼泪,揩了鼻涕。她紧握着手帕,哽声询问宋敬呈:“你清楚穆霆蕴的所作所为,你还一直冷眼旁观?”
“我曾想过快刀斩乱麻,直接砍了那个孽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