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娘子想不到的是,这小子忽然就进入了那辞赋中的“怒发冲冠”状态。
张小娘子虽情感上理解、实际还是觉得要理智。
可惜张小娘子也知道,他这样的情绪下,那就很难阻止他了。
事实情况是的确出阵在即,将在外,他只要不害怕将来在朝廷层面背锅,那就真的是不受命状态了。
军事行动之出阵状态下,他高明又的的确确是朝廷命官,是父亲张叔夜亲自委任的剿匪主将。
现在,张小娘子很无奈,不知该不该接受这个“将在外不受命“的现实。
眼见张叔夜派来的八个家将手握刀柄,林冲和杨志也同时手握着刀柄。
大家的刀,都基本已出鞘了三分之一。
看似,一场二龙山行营的指挥权之争夺,即将展开。
最终张小娘子像是有了决定,对那八个家将微微摇头道:“由他去吧,争不过他的。”
家将头领道:“可是您手里的信,才是相公的最终意志。”
张小娘子点头道:“是的。可惜千算万算还是棋输一招,我认为我们没机会把父亲的最终意志当众宣读。那么父亲早前的委任,就是二龙山行营的将令。”
八个家将一起喊道:“只要张小娘子首肯,我等誓死护卫您宣读将令!”
张小娘子又迟疑了一下,缓缓摇头道:“算了,你们或许觉得他在虚张声势,但我知道他不是。读过他的辞,我理解他那种怒发冲冠欲要满江皆红的杀伐之气。”
“你们相信我,他现在就是那样的气势,不可阻挡了!”
“现在看,剿灭二龙山已成定局,不可逆转。”
“那就绝不能这时候窝里斗,让杀死小玉力的匪徒看我们官府的笑话。”
“我张纪然尽力了,但既然避免不了战事,八位叔叔在上并听令,现在他的话就是我的话,尽一切可能,帮他赢得二龙山之战!”
说完后,张小娘子深深的吸一口气。
八个张叔夜的死士面面相觑一番后,只得无奈的把手离开刀柄。
高明也容色稍缓,多看了张小娘子一眼道:“既不添乱,又目标一致的话,要不你来下令指挥?”
高明这是故意试探,如果她真大摇大摆过来指挥,那当然果断命林冲杨志两打手把老张家这九个龟孙给打服了捆起来送去给老张再说。
张小娘子却是决定后就不迟疑了,理所当然的摇头道:“不了,阴谋诡计方面我自问不输你。但指挥军伍作战,更关键的却不是计谋,而是气质。”
“具体讲是一种领袖气质,能感染属下的一种神奇能力。”
“讲到这种能力呢,你有罕见的怒发冲冠气势,这是我父亲都不可比拟的。小高大人勿要谦虚,既然出阵不可避免,下令誓师吧!”
听完,高明微微一愣。
又才道:“升帐!”
咚咚咚——
代表点卯的行营大鼓有节奏的不断被敲响。
各都队的都头、以及由原有陆谦部充当的“政治委员”快速集结在大帐内。
高明坐在高高的太师椅上道:“先说结论:小玉力已经遇害。原本尚存的那一丝和解可能,现在没有了:老子,不同意、任何形式的和解!”
“我知道,你们当中的许多人,现在都在心中默念着诏安。”
“你们想当然的以为,既然能用计,既然可以诏安,何故还要去流血作战?”
“那现在我就给你们一个理由。”
“小玉力事件不是个例,我有理由相信,在没人过问的时候,所谓身怀利器杀心自起,这种事他们已经做了很多。”
“官府沉默了太久,各地山寨土匪有样学样,形成了这样的大趋势大环境:向来如此。”
“但向来如此,就是对的吗?”
听到这里。
张小娘子微微一愣,在心里默念了两遍“向来如此,就是对的吗”?
高明接着道:“面对这样一支无法无天的黑恶武装力量,政治上和民生上的后遗症太大,大到孟州百姓和有良知的官员都无法接受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