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然,你弹得很好,不必自谦。南伊,我记得小时候,你给你爷爷和我也弹过几次,水平也相当不错。”苍老低沉而有力的嗓音响起,全老走到前面。
清眸快速划过一抹厉色,盛南伊笑道:“您也说了,那是小时候了。”
旁边有个妇人嚷道:“既然盛董会弹,不如演奏一曲为全老祝寿?咱们也能一饱耳福……”
“是啊,难得这么高兴,盛董可要赏光啊~”
“说起来,以前我还听过盛董父亲的音乐会,那场面真是太震撼了。”
“您父亲以前还组过乐队,又在乐团担任首席小提琴手,盛董想必也很有音乐天赋。”
……
众人七嘴八舌,硬生生把气氛吵热了。
和筱莹掌心都急出汗了。
她认识盛南伊这么多年,只见过她书房角落里摆着钢琴,却不曾听她弹过。要知道,弹琴也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再有天赋,也需后天苦练。
她打好腹稿,正欲开腔,却被盛南伊使了眼色,识趣地给她让了道。
盛南伊巧笑嫣然,环视四周,最后对着全老缓缓道:“真是盛情难却~难得大家欢聚一堂,又逢喜事,我也只好班门弄斧了。不过事先声明,珠玉在前、瓦石难当,我要是搞砸了,各位可不能笑话我~”
“怎么会呢?”
“何其有幸能听到盛董演奏。”
……
众人嬉嬉笑笑地说起恭维话。
和筱莹暗自松口气,好赖话都让盛南伊说尽了,别人自然不好再说什么。
她看向章然,章然正轻笑着看向盛南伊,黑发长裙,优雅大方,什么时候都显得教养极好。
她忽然有点记不起来高一时候的章然是什么样子了,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正当她恍惚间,盛南伊已在钢琴前落座。
满眼都是黑白键,手指触摸着已然陌生的它们,她竟想不起要弹些什么。
与其说是久久不练习导致的生疏,不如说是有意遗忘。
那些或有趣或枯燥练习的岁月,那些被父亲口传心授的岁月,早已湮灭在记忆里了。
和筱莹见她在发呆,走上前翻起乐谱:“伊伊,你要弹什么,我给你找。”
盛南伊回过神来,对她一笑:“不必了,弹一首大家耳熟能详的吧。”
绝非她妄自菲薄,章然的演奏水平远在她之上,根本谈不上什么一较高下。
她原本就没什么音乐天赋,后天更是散漫、畏难,她父亲虽然想培养她,但也只是“朽木不可雕也”。
不过她在小提琴方面的造诣还是要高过钢琴不少的。
答应弹奏,一方面是因为箭在弦上,另一方面是不想拂了全老的面子,毕竟她还有事相托。
念及此,她对着方才蔡文琦出现的方向又瞟了眼,视线却被簇拥而来的人硬生生截断了。
看来,大家都迫不及待想看她笑话呢~
无伤大雅……盛南伊噙着微笑弹了起来。
她今天弹的是《欢乐颂》。
这是贝多芬第九交响乐第四乐章的主要部分,也是贝多芬全部音乐创作生涯的最高峰和总结。
贝多芬将席勒的诗歌《欢乐颂》谱成曲,歌颂英雄和美德,歌颂神的普世光耀。
大概会适合今天这样的场合吧?
钢琴曲缓缓流淌在静寂下来的大厅里。
初始显得生疏,无论是对听众还是演奏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