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子一听,拄着拐杖缓缓朝门口走过来,看见门外一站一坐的两人,默然不语。
就在林姑娘上前赶人时,老婆子摆摆手,嗓音沙哑“进来。”
林姑娘只好侧过身,让出路来,齐墨动作熟练,毫不费力抱起人大步跨进门槛。
这时,林姑娘低声道:“你倒是好福气,家里有这么美的小娘子,还在外面乱搞。”
齐墨:“……”
他算是知道刚才为什么这女人表情那么奇怪了。
腰间忽然传出阵痛,且越来越痛“齐先生。”
齐墨一低头就对上小白菜冷冷的目光,只见后者无声开口“乱搞什么。”
他脸上表情不变,将人放在轮椅上,没回应。
张海哥:“……”
手指悄无声息的捏紧扶手,又忽然松开,控制轮椅朝老婆子走去。
身后的齐墨脸上笑意加深,小白菜吃醋了,正要上前,却被林姑娘挡住。
“阿婆只见他,你不能过去。”
轮子停下,张海哥侧头看去,眸光暗下来,开口“齐先生,在这等我。”
齐墨心想那怎么行,直接略过林姑娘抬脚走去,然而下一秒后脑就被枪口抵住,他脸上笑意不变,歪头矮身,踢开手枪,动作一气呵成。
与此同时,周围潜伏的枪手全部对准齐墨,张海哥眼神一冷,抬头看向房檐上的女枪手,伸手就要刺去银针,然而他刚有所动作,一只骨瘦如柴,苍老的手握住他的手腕。
他下意识想要攻击,却对上了一双慈爱的眸子,他从来没见过这样温柔的神色,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老婆子轻轻抚摸他的脸,眸光闪过泪光“孩子,饿不饿?我做了南瓜饼,你先垫垫,你朋友不会有事,跟我回家,好吗?”
声线颤抖,她似乎好久没有用这样温柔的语气说话,显得有些违和。
张海哥盯着她的眼睛,手指蜷缩了一下,点头“好。”
齐墨见他要跟这老太婆走,立即上前,这一次没人拦他。
可就要碰到小白菜时,小白菜开口“我自己过去。”
“不行,我陪你。”
张海哥仰头看他,伸手抓了一下他的衣角,笑了笑“齐先生,相信我。”
这六个字,轻飘飘的,可就是砸在齐墨心脏处,久久没有缓过神。
跟着阿婆来到后厅,一眼就看到了那中央的牌位“陈若华”。
阿婆拄着拐杖,加快步伐,可这腿就是跟不上,张海哥看着她跛脚走路,又瘦又小的小老太像个小鸭子,走进厨房忙乎半天。
看着她的背影,总能读出些手足无措来。
张海哥看的入了神,等反应过来时,手上已经放着一个温热的南瓜饼,阿婆小心翼翼的看着他,模样有些期待。
他低头咬了一口,甜甜的,糯糯的,很好吃。
“喜欢吗?”
“嗯。”
“要是不够,我这还有,娘……阿婆天天给你做。”
张海哥没应。
阿婆笑笑,推着轮椅,走到后院,数十具棺材整齐摆放,只留了一条通往后屋的窄路,轮椅过不去。
见状,阿婆走在前头蹲下身“阿婆背你。”
张海哥又愣住了,随后拨动轮椅往后退。
她背不动。
他也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孩子,算我求你了,阿婆背你回家,好不好?”
回、家?
好像好多人都对他这样说过。
张海哥垂下眼“阿婆,你背不动我。”
“我也不是你想要背回家的人。”
对面没说话,安静了好久,微风吹拂,万物尘粒拨动。
他不知道怎么,忽然不敢看她。
小主,
“孩子,你小瞧我了,我就是看着年纪大了些,其实今年才44岁,身子骨硬朗着呢,我家囡囡啊十年前找不到回家的路,是我把她背回来的。”
深重的雨水拍打泥泞的山路,母亲背着女儿的尸体,一步一步回家,从裤脚流出的鲜血撒了一路。
“阿婆,给你讲个故事吧。”
“昭山村世世代代供奉山神,百年前洪灾滑坡天灾不断,村民找来了南疆祭祀,破灾免难,献祭出一个小姑娘嫁给山神,从那以后,昭山村无灾无难,村民更加相信那个祭祀,听从安排,每十年都要选出这样的孩子。”
“十年前,选中了一个小姑娘,她哥哥受过教育,坚决抵抗这种行为,可无论怎么反抗,都没用,没有村民听他的话,只有……若华明白他,两人偷偷谋划,嫁山神那一天,也是他们的新婚,若华换走了他妹妹,自己取而代之,他跟在送葬队伍身后,等所有人都走时他在进去,想救走若华。”
“可……他看见了令他恐惧的,残忍的……那些畜生!”阿婆闭上眼,摇头苦笑“他被扔了下去,等村民发现时人已经奄奄一息,醒来后就疯了,不管我怎么问他若华在哪在哪,他说不出来一句话!”
“懦夫!懦夫!要是早点,早点……我的囡囡就能回家了……”
“孩子,你帮帮她吧,让我见见她,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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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启山找了每一个房间,都没见到村长的人影,索性就开始检查这里的布局,毕竟他曾经是张家人,也下过不少的墓,不出片刻,就发现有一处异常。
花瓶不朝阳,镜子直对床,他转动花瓶,那床边的镜子陡然翻转,张启山见状,握住后腰上的枪,缓缓走了进去。
台阶又窄又陡,下面光线暗淡,却有一盏灯长亮。
灯光周围,尽是古籍,古籍上记载着西域,天竺幻术,他抬眼朝架子上看去,红布条,铃铛,面具,符纸,还有迷幻香……
透过最深处的屏风,青年坐在桌子后,低头纪录着什么“张大佛爷,比我想象的来的要晚些。”
“你一早就知道我的身份。”
林景淮道:“今晚的仪式,您是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