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安妮的话来说:“要是像平常那样起身去一趟厕所,我可能会疼晕过去吧?”
野兽啃咬般的阵痛愈演愈烈,在她的体内传来刀锯般的撕扯,仿佛要连同内脏一块撕裂。
在凯特琳的陪伴下,莎莱娜稍微弯腰,窥探着白布下方的景象。
不过一瞬,同为女性的莎莱娜便身姿一软,似瘫倒般靠在凯特琳的身上。
那么狭窄的地方,居然要硬挤出一个能抱在怀里的孩子......
她根本没法想象妈妈此时的疼痛。
看见莎莱娜满脸惊恐的表情,凯特琳温柔地揉着学生的头发,在她的耳边轻声低语:“每个人都是这样来到这个世界上的。这是很平常的事情。”
听着安妮偶尔发出的悲鸣,就连惨叫的声音都显得力竭。莎莱娜缩在凯特琳的怀里,凝视着紧握特纳华手臂的安妮,“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想离开妈妈,对吧......”
凯特琳听着怀里这个蠢学生的发言,在此刻并不想进行反驳。相对的,她将这个无助的女孩搂得更紧。
坐在床边,特纳华一脸焦急地注视着妻子。
“安妮,你真的没事吧?”
“别......别让我浪费力气说话......”
安妮躺在床上,任由特纳华替自己擦汗。她喘着大气,眉头因那抽搐般的痛楚而下意识皱起,“累死了......”
哪怕曾经育有好几个孩子,特纳华作为父亲也依旧担忧。他连忙俯身靠近妻子,急切地询问:“你还有什么需要的,要不要吃点东西?”
然而,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安妮就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别吵,越来......越痛了。可能快生出来了......”
也许是分娩所带来的情绪波动,又或是肉体上难以忍受的痛楚所带来的脾气。
安妮此刻尤为易怒,甚至开始和丈夫旧事重提,“想当年还住在东区的时候,我哪有那么好的条件!不也给你生出来莎莉了嘛......”
特纳华又笑又哭地紧握着妻子的手,无言以对:“你这脾气......”
此时,家庭医生突然打断了特纳华与安妮的交谈:“特纳华先生,请你先不要影响安妮夫人,她真的快要生了。我好像看见孩子的头了!”
夜色之中,唯有压抑得心脏都不敢跳动的呼吸充填在卧室之内。安妮紧紧地抓住特纳华的手臂,将其握得惨白,连指尖也微微嵌入了特纳华的肌肤。
一切承受的痛苦在此结束,一切花费的时间于此刻停留,只为等待那声哭泣的啼鸣。
随着一声响亮的呼哇大哭,幼小的生命被医生顺利地捧在手中。莎莱娜浑身一软,放松地倚靠在凯特琳的身边,竟不自觉地落泪。
为什么呢?
是在心疼母亲这一年以来,因怀孕所带来的身体不适。
还是在羡慕着如今被爱人所亲吻的母亲,不禁联想到处于未来的他......
要是那天晚上,我没有意外回到这个时代。在若干年后,他也会陪在我的床边,搂住我的肩膀,一起听着我们的孩子发出第一声哭泣吗?
应该会吧,毕竟是那个对我体贴到毫无底线的房东先生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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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
在剪断脐带后,安妮又花费了一些力气排出胎盘,这才算是完成了整个艰辛的生育流程。
在蕾娜塔的帮忙下,脏兮兮的小男孩被他们用温水轻柔地擦拭,变得干净了许多。
包裹着早已准备的柔软布料,艾维斯家的第四个成员在安妮的臂弯中歇息,仿佛他也因为刚刚拼命爬出母亲体内的行动而耗尽体力。
安妮扭头看着不远处的莎莱娜,柔若无骨的手臂费力地抬起,又因过度劳累而放下。她朝着莎莱娜笑了笑,然后让搂住自己的特纳华稍稍让开。
“莎莉,过来看看弟弟。”
回应着母亲的呼唤,莎莱娜缓缓地走到床边,用指尖轻轻拨开包裹着婴儿的布匹。
初生的小男孩长着大嘤特色的稀疏头发,浑身通红,皮肤也带着细细的皱纹。
老实说,按莎莱娜的审美而言,她并不觉得此刻的弟弟能称得上好看。但是,来自血脉中的呼应,又令她觉得面前的小家伙有些可爱。
于是,莎莱娜不由自主地对着襁褓中的弟弟绽放出一个充满爱意的微笑。
“他像一只红色的小耗子......”
尽管全身无力,安妮仍是发出了微弱的笑声:“哪有你这样说自己弟弟的。”
笑过之后,安妮微微偏转视线,望向了特纳华:“像我们谈好的那样?”
特纳华搂住安妮的肩膀,怜惜地在辛劳的妻子额前献上一吻,“就这么办吧。”
他转而看向莎莱娜,说出令她颇为震惊的要求:“莎莉,弟弟的名字由你来取。”
“这也太......”
莎莱娜瞪大了眼睛,慌乱地摆手拒绝:“要不,先让我去翻翻书,准备个一两天再决定吧?”
尽管如今显得病弱憔悴,安妮的决定却如往常那般强硬:“就现在,这是我和你爸爸早就商量好的事情。”
“那么......”
莎莱娜扭头望向那个躺在襁褓中的懵懂小生命,心中竟然有了一些颇为卑鄙的想法。
凯特琳留意着莎莱娜的神情变化,如同在为这个蠢学生铺路般问道:“莎莉,是不是想到合适的名字了?”
“皮耶诺......”
凯特琳呆愣片刻,随即理解了莎莱娜的起名思路:“piano?”
“对,钢琴的意思。”
莎莱娜稍显尴尬地回头,朝凯特琳笑了笑。
她的目光如同致歉般落在小小的皮耶诺身上,在心中诉说这个那个可耻的念头。
小家伙,对不起啊。请你原谅姐姐的自私。
我想把你姐夫的名字送给你......
这样,每当我看见你,我就能想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