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希越回屋里取走遗漏的书籍,正准备离开时,却看到正在厨房里忙碌的母亲。他眸光一动,走了进去。
“阿娘,您怎么还不休息?”
刘氏垂眸看了眼他手中的书籍,无奈叹了口气:“怎么快就要回书院了啊?阿娘还想给你弄几个面饼子拿着回书院吃呢。”
“不用了阿娘,这个时辰我差不多得回了,不然就要错过下午夫子的课了。”王希越忽然注意到木盆中还未开始洗的碗筷,想到大嫂的话带个姊妹震撼。
他问:“阿娘,您让娥娘进去陪这二姐了?”
“你大嫂的话多多少少还是你二姐有些郁闷,阿娘就让娥娘进去陪着她了。”刘氏发现儿子的视线落在木盆里的脏碗上,笑道:“这碗少,阿娘等一下就能洗完了。”
这时,王希越想起他路过学堂时,默默听过谢清雅的一堂课。
“家务不应是妇人专属,每个人都应该承担起家庭的责任。为什么小时候男娃娃会主动帮阿娘干活,而长大了,成家了,却认为照料家里老人和孩子,洗衣做饭、打扫喂鸡统统都是女人应该做的?
确实,家中的男人要出去干活,很辛苦,女人不上工,所以要照料家里的事,可若是女人也上工呢?就像我们村的婶子们,有的在工坊上工,她们下工后,还要包揽家里的所有活,那妇人们活该就这么辛苦吗?家里的活真的只能由她们来做吗?”
我们这些穷苦人家的孩子,哪个不是从小就跟着阿娘身边打下手,洗碗、洗衣、炒菜做饭,你们不都会吗?为什么日后娶了媳妇就都让她一个人辛辛苦苦干了。
你们回家看看,阿娘、嫂嫂、婶母甚至是村里其他妇人,她们下工回家,还要在家里忙前忙后,你们切身处地思考,你们应该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们这般辛苦吗……”
谢清雅的这番话,让王希越深受触动。
他意识到,原来自己的思想也是十分狭隘的。
他也长久认为女人做家务是理所当然的,而男人不应该做家务,若是能帮着妻子,那他的行为是值得称赞的。
其实,这些都是无稽之谈。
这个家是一家人的,那么家里的事不应该只有妇人来做,而男人动手做家务做,也不应该被夸奖!
那日后,王希越还特意留意学堂里孩子们散学后会如何做。
听说这些孩子们散学后,马不停蹄跑回家里,询问负责家里各种琐碎事的母亲辛不辛苦,没有分家的孩子都听到母亲说不辛苦。
可他们又觉得谢卿言是夫子,夫子的话不应该是假的,于是他们聚集起来,挨家挨户地溜达,就看到了谢卿言口中妇人的辛苦。
那些没有婆母和妯娌帮忙的妇人,急匆匆地从工坊下班回家,连口水都来不及喝,就一头扎进厨房准备全家的饭菜。而下工回来的汉子们则悠然自得地翘起二郎腿,甚至悠闲地抽着旱烟,完全不把家里的事情放在心上。
一连看到好几家都这样,学堂里的孩子们便忍不住教育起这些大人。
这些小家伙们年纪虽小,但道理却说得头头是道,让村里的汉子们听得一愣一愣的。在孩子们的据理力争下,一些汉子们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开始主动帮助妻子分担家务,家务活不再仅仅是妇人一个人的责任。
当然,也有人觉得谢清雅的话没有道理,家里的活天生就该是女人来做的,男人下厨、洗衣做饭是要被嘲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