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新的线索之后,曹世雄决定采取进一步的行动。
江南的烟雨朦胧是出了名的一种梦幻。山岭间、湖心处、江面上,哪里都笼罩着或浓于稠云、或淡于青烟的层层雾霭。
曹世雄的车子开在去金禅寺的那条砂石公路上。司机非常小心翼翼,因为即便他拥有极好的驾驶技术,也抵挡不住突然而来的自然灾害。山体滑波、泥石流、洪水等等,这些隐藏在深山里的危险怪物,总会时不时地出来兴风作浪。
按照曹世雄之前的想法,他是打算派人去金禅寺请子修到公安局来说话的,可是仔细斟酌之后,他又忽然改变了主意。与其让最近一直心力交瘁的子修翻山越岭来一趟局里,还不如自己亲自过去一趟,一来算是慰问,二来也方便谈些私心话。
当车子快接近金禅寺后面的那条山道时,却再也无法前进了。前面是犹如汪洋的一大片水洼地。
不过,雨天出门时,曹世雄和他的两位警员以及司机都有一套应对雨天的装备,尤其是对付像江南烟雨这样让人既爱又恨的天气。
徒步到了金禅寺山门前,曹世雄一抬头时,只见山门大开,却不见了往日里的那两块厚实的门板。
一个冒雨赶来迎接的和尚告诉他,两扇山门前几日被蜂拥而至的愤怒香客们给挤坏了,到现在还搁在寺院里来不及修理。
曹世雄皱了皱眉头,问那个和尚:“子修师父在不?”
“在!他带人正在冒雨维护法堂……”和尚怯怯地说。
“觉文师父最近身体还好吗?”曹世雄又问。
“觉文师叔这些天过于劳累,生病了,正躺在床上休息。”和尚苦着脸回答。
“哦?病了?”曹世雄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忙对身边的一个警员说:“你带上药箱跟着一起去看看情况!”
这位精通医术的警员立刻背上药箱跟着那个和尚走进了院里蒙蒙的雨雾中。
曹世雄撑起一把黑色雨伞和另一位警员走向了昔日的法堂。
到那儿一看,只见早已淋得如同落汤鸡一般的子修正带着一帮和尚在那里维护法堂废墟,千万条黑色的小溪在四处奔走,随着地势的走向朝阴沟处汇集。
很显然,子修他们在做的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不论他们怎样想方设法维持警戒线里的原状,都无法阻挡废墟的渐渐变样。
覆盖在废墟上面的那一层丑陋的黑色在雨水的冲刷下渐渐褪去了外衣,裸露出一些让人看了有些心惊胆战的奇怪焦糊物体。
“子修,你们都停下来吧,赶快回去洗澡换衣服,小心一会儿全都要着凉生病了!我可没带那么多的医生和那么多的药物哦。”曹世雄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后,忍不住高呼了几嗓子。
子修很快听出了曹世雄的声音,他立刻放下手中的扫帚,转身看向曹世雄。
见子修整个人都好像瘦了一大圈,曹世雄的心里有些难受。
曹世雄告诉子修,既然法堂废墟已经被大雨破坏了,那就随它去吧,可以立刻将警戒线拆除。
子修和那些和尚们一听到曹世雄这话,打心底里舒出了一口气,紧张了好些天的心情也直到这时才终于放松了。他们立即动手,很快就将警戒线给全部拆除了。
曹世雄让子修带着那帮和尚们赶紧去洗澡换衣,要真是生病了,可不是闹着玩的,金禅寺里的活儿向来就不少,养好了身体才能有足够的力气干活儿。
子修让人带曹世雄去客堂歇息,自己赶紧带着众僧去洗澡换衣。
雨渐渐地变小了,变细了,变得无声无息了。
曹世雄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客堂里,面前的桌上放着一杯香气四溢的兰香芽。他忽然想起了前不久举行的那场品茶大会,虽然他当时因公外出没有来参加,但他能够想象得出当时的盛大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