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桌上的那碗兔肉快要见底时,李婶忽然想起了乔叔一家子。听说乔叔最近病得厉害,怕是熬不过年了。她叫来方义,将留给方叔的那碗兔肉从橱柜里端出来,只留下几块,其余的用一块干净油纸包了,让方义送到乔家去。
方义捧着油纸包,快步来到乔叔家。乔叔家的三间茅草房在百家村的西边,坐西朝东,门前有一排栅栏,靠边种着各种花草。
乔叔的女儿乔雪正从小河边洗衣服回来,远远地看见方义往她家来,便在路口放下篮子和棒槌,等着。
“乔雪,乔叔好些了没?我妈让送这包新鲜兔肉给乔叔尝尝鲜儿。”方义来到近前,笑着将手里的油纸包递到乔雪面前。谁知,乔雪一看见那油纸包,便蹲在地上放声痛哭起来。
方义感觉情况不太妙,径直来到了乔雪家里。在黑漆漆的卧房里,刘婶独自坐在乔叔的床边淌眼抹泪,哭得像个泪人。
方义说明了来意后,刘婶赶紧道了谢,但并没有收那包兔肉,一边哭一边说:“你乔叔没这份口福,你们家人多,还是带回去给你弟弟妹妹们吃吧。你有这份孝心,你乔叔也就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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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义没有说话,转身来到堂屋,将那包兔肉放在了桌上,然后匆匆来到乔雪身边,“乔雪,你别哭了!事情也许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糟糕。”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跑了。
方义一口气跑到了梁四爷家,将乔叔的情况告诉了梁四爷。梁四爷这两天感染了风寒,正在家里感冒发烧,但一听说乔叔病得这样厉害,便什么也不顾了,从床上爬起来,穿戴整齐后去了乔家。
方义又跑回了家,将这件事告诉了李婶。李婶深深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她把家里的事情交给了方梅、方兰和方菊后,特意给方义换了一身过年才穿的新衣服,带着他一起来到乔家。
进屋看了看光景后,李婶将梁四爷拉到一边低声问:“人……还有得救吗?”
梁四爷没有说话,狠狠咳嗽了几声,使劲摇摇头。他看着方义,忽然一拍大腿说:“方义,你快去陈家庄,叫你爸尽快收拾了家伙回来一趟,就说乔叔快不行了。”
方义这才知道事情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得多,赶紧撒腿如飞,向陈家庄的方向狠命奔去。
尽管方义非常不情愿将这个坏消息带给方叔,但方义知道方叔和乔叔是生死之交,两人的关系比亲弟兄还要铁三分。
然而,一切都来不及了!就在方义飞奔向陈家庄的途中,乔叔突然吐血不止,染红了衣衫和被褥,不久后便撒手人寰,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刘婶和乔雪哭得死去活来。孤独的茅草屋檐下,一片冰冷。
李婶比谁都难受,泪流不止。原本她还打算等乔叔的病好了以后,方乔两家认认真真地商量一下两个孩子的事情,可如今,即便有再多的话,也无处诉说了。
梁四爷忍着悲痛,赶紧将乔叔病故的消息报告给村长,村长慌忙招来村里几个壮实劳动力,帮着一起料理乔叔的后事。
日薄西山,一群黑压压的乌鸦从百家村的上空飞过,呱呱地叫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