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也是她从万里之外的废城带来的?”安烁瞥了一眼琅伯道。
“是的!”琅伯颤声回答,他知道安烁不喜云攸带来的物什,顿觉无地自容,不由自主低下头。
“王爷,要不她带来的嫁妆,老奴一并扔出去!”琅伯低声细语,以试探的口气问道。
安烁还未开口,周卿颜脸色骤变,皱起眉头道:“既然嫌弃,那药也别喝了,其他物什全部送到将军府。”
周卿颜骤然起身,往口中扔了一颗蜜饯,从桌上拎起茶壶,倒了一杯水,猛灌一口,嘟囔道:“热茶都没有!”
“少将军,您要喝热茶,我这就去取……”琅伯说完,拔腿就要往外跑,周卿颜一把拉住他的衣袖,道:“吾只喝王妃沏的茶!”
王妃二字,他说得很重,就像这个身份一样重,亦是让下人掂量掂量这个身份的重量,勿要轻视了王妃这个人。
汤药的苦味与蜜饯的香甜混杂在一起,生出“甘苦与共”的奇妙味道。一坐一立的两人沉静相对,多少心潮澎湃终归于寂寂无声。
安烁小心翼翼地活了这些年,若不是处处谨慎,恐怕早已一命呜呼。云攸是父王钦定的王妃,必然听命于父王,至于云攸为何要救他一命,应该是她“生子”的任务还未完成,不得不先留他一命。
周卿颜亦猜到安烁的顾虑,但他无法告诉安烁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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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期被压迫的安烁,“练就”了脆弱的心灵和敏感的神经,若他说出真相,安烁或许会把他摆在对立面,他不能冒这个险。况且他还顶着安烁的身份,无法心安理得地做云攸的夫君,这种有悖伦理的事儿,他如何能说得出口。
周卿颜祈望安烁能善待云攸,让她在这个冰冷诡谲的王宫,得到一丝温暖和慰藉。
琅伯提着一壶热茶进来,他把几瓣晾干的辛荑花,放入瓷壶中,一缕青烟袅袅升起,让清冷的屋里多了一丝暖意。
周卿颜托起茶盏啜饮一口,沉声道:“吾独爱饮茶,因此物不令人醉,不似美酒虽醇,却摧人肝肠。你定要多饮茶,于茶的澄明清亮之中,寻到另一种清明洁净的生涯。”
安烁拾起一颗蜜饯,在口中细细咀嚼,心满意足地说:“还是甜食深得吾心,片刻的甜足以抚慰平生。”
“可惜此地过于脏乱,配不上此等好茶美食!”琅伯的一句话,瞬间把两人营造的悟道氛围破坏殆尽。
屋中顿时一片静默,周卿颜一触及琅伯的目光,他马上心虚地低首回避,周卿颜又投去“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的训诫眼神,琅伯一边倒茶,一边用衣袖擦拭桌案上的茶渍。
须臾,琅伯抿嘴苦笑道:“这些活儿,以后我会督促云姑娘来做!”
“洒扫的活儿归你做,下次我来若还如此脏乱不堪,就别想要一锭银子……”
周卿颜气恼地撂下一句话,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