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良听完这话也笑了，道理是这个道理，但遇见的人不对。

笑了会儿，阿良拿起酒瓶跟程煜碰了一下，一口喝干。

“你说你是隐门的人，怎么还会有朋友需要跑路，这是犯了多大的事儿？”程煜叹了口气，继续编：“我们隐门的人也不会飞更不会带着人飞啊。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人是怎么传说我们隐门的，当然我也听过一些，说什么是修仙的门派

。修仙那种东西你信么？”

阿良摇摇头，笑。

程煜又道：“我也不信。但说真话，我们门派真的有人信。而且，信到走火入魔。晋朝知道吧？”

阿良的点头，说：“西晋和东晋，晋朝名士，两晋风流么。”

程煜心说这阿良还有点文化，但也不知道从哪听来的隐门，居然还信了。

“那会儿大概是中国人最早吸毒的，你知道么？”

阿良笑，说：“也知道点，不过那会儿不这么说，是五石散。”“反正就是跟那些东西一样，能让人产生幻觉的玩意儿。我们门中有些人，就信这个。但五石散，一开始叫寒食散，他们都觉得那是仙药。我再说些你大概不会知道的，炼丹，炼的啥？铅汞之物，其实就是这一类的东西。吃了那玩意儿，让你觉得神明开朗体力增强，甚至于飘飘欲仙，从万仞高崖上一跃而下，看着他

跳的人也都吃了这东西，人明明的掉下去了，他们却觉得是飞起来了，美其名曰飞升……”

阿良愣住了，说：“原来白日飞升那种神仙传说是这么回事么？”

“不一而足，但肯定有一部分是这样的，还有其他的，我就不一一列数了。”程煜其实也就是编不出来了，他对中国文化和历史的了解，也未必就比阿良强，但多多少少听了些乱七八糟的传说，配合他的智商，编出这些还是颇有些可

信度的。“现在是没有五石散了，配方都没了，炼丹炼出来的玩意儿，大家也都知道那是铅汞之物，重金属全是毒啊。但不知道哪儿出来的一群傻子，非说毒品可以帮

助我们修仙，而且，以我们的体质，说实话，的确是很难成瘾，即便成了，以我们门内人的心智，也是可以断绝的。加上我们门中控制着大量的经济产业，说白了不缺钱，于是有些一心修仙的傻子，就开始吸毒。有人吸，就有人提供。我们门中人不是为了挣钱啊，也不缺，但隐门你知道的，大多数人都是隐于市中不与凡人结交的。这些人基本上又都是些门中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他们七八十岁了，有些甚至一百出头了，自知年岁

无多，就更想着能白日飞升，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继续活下去啊。他们吸，在我们门中也没什么人管，可总得有人帮他们进货啊，于是乎，我那几个兄弟，就被摊派上了这种差事。然后呢，被缉毒警盯上了。抓他们肯定是

抓不到的，但架不住都拍下来了，上了通缉令。找肯定也找不到，但也总不能就这么一直躲着吧？他们才二十出头，还有大把年华。所以这不听说克拉伦了么，就想着让我来找克拉伦，帮他们重新弄个身份，还得是泰国合法公民。然后他们再用泰国护照回国，国籍都不同了，警方也就不

能抓他们了。他们也就能继续留在国内生活了。”

程煜反正是临时编了一大堆，自己觉得还挺合理的，只是不知道阿良会怎么觉得。

阿良听完扑哧一乐，又开了一瓶新酒，喝了一大口，笑着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傻？”

程煜摇摇头，说：“我觉着你挺聪明的。”

“那你还骗我？这也太拙劣了，里边能有一句真话我都觉得这世界太可怕了。”

程煜很尴尬，心道这故事编的有那么差劲么？心道要不你给个机会我重新编一下？没想到阿良帮他也开了瓶酒，递给他之后，说：“行了，我知道你们隐门规矩多，很多事不能跟我们这些凡人说。我姑妄猜之，你姑妄听之，不用给反应，行

不行？”

程煜点点头。

阿良说：“跟政治有关？”

程煜眨眨眼，不知道该不该回答。阿良又说：“但又没那么严重，只要人躲出来换个身份，就没什么事儿了。可既然是政治，就不能走官方渠道，所以，你才来找的克拉伦。恕我再猜一下，你

本身就是非法入境吧。其实你那几个朋友，根本不需要克拉伦帮你们偷渡，他们甚至有可能已经在泰国了。他们只是需要克拉伦搞得那些真实身份。”

程煜知道阿良是彻底想岔了，但这样挺好，他自己帮着自圆其说了，也省的程煜编故事骗他了。总之，只要阿良愿意帮程煜牵线找到克拉伦就行。

程煜更加知道，这时候他不能承认，也不能否认，当阿良没说就行。只要程煜不表态，阿良就反倒会觉得这是真的。

果然，看到程煜半点反应都没有，阿良也不说话了。

“行了，就冲你能坐下来跟我喝两瓶酒的份上，我帮你找克拉伦。”

阿良站起身来，走到一个柜子前边，拉开来，从里边取出一支手机。

拨了个号码，阿良对着电话说：“克拉伦啊，我係阿良，你返来同我玩吓水啦。”说的是粤语。

说罢，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的克拉伦说了些什么，阿良径直挂断了电话。

“粤语，克拉伦识听不识讲，我教他的，不喜欢说泰语。”阿良坐下，又拿起酒瓶，程煜主动碰了上去。

喝完这瓶酒之后，阿良跟程煜说：“等阵，你讲你係我条友就得，唔使讲哩啲咁多，佢会帮你搞掂嗮。”不知为何，阿良这次说的是粤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