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公公压低声音:“陛下口谕,让靖王殿下,只管放手去做,不问前路,不计后果,心怀公允,肩负天下,用正确的方式,做正义的事。”
说完,陈公公颔首行礼,独自退下了。
李锦一个人,站在漆黑的广场上。
星辉之下,他缓缓回眸,瞧着那又燃起灯火的上书房,后背上微微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一声轻笑,心中释怀。
上书房内,扁平的香炉燃起一缕直上的青烟。
李义站在雕花的窗边,看着李锦最终离开的背影,勾唇轻笑。
知子莫若父,李锦想干什么,李义清清楚楚。
他抬手一挥,殿内暗卫尽数退下。
假若方才李锦真的推开了这扇门,不会死,但一定无法全身而退。
李义搓着手,半晌,瞄了陈公公一眼:“这孩子,心怀万民,能屈能伸,也许未来,真能名垂千古,流芳百世。”
陈公公笑起:“还不是陛下英明,给了靖王机会。”
闻言,李义轻笑一声,背手向着上书房的龙座,缓缓踱步而去。
“说着轻巧。”他转身坐下,“女子入仕,自先皇有意推行起,至今也已六十余年,期间先有赵家姑娘女扮男装做到了丞相,后又有萧家嫡女沙场领兵,三退胡匪。”
李义揉着自己的额角:“哪个不比她金舒贡献更大,更加辉煌?就算如此,六十年,也未能再往前进一步。”
“朝中那些老顽固,一个两个都说什么丞相一职,女儿能做,男儿亦能。沙场征战,女儿能做,男儿更盛。”他顿了顿,“最后什么结果?”
他冷笑一声,睁开了眼:“做丞相的赵家姑娘,成了朕的母妃,三退胡匪的萧家女儿,成了朕的妃子。”
李义一声长叹,重重的拍了一把龙椅:“这一次,朕倒是要看看,这能还原真相,替亡者说话,连大仵作赞其高度无人能及的金舒,朝中哪个男儿,有本事能替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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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之后,一连三日,李锦都没有再出现在宫中。
他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依旧奔波在六扇门和京兆府之间。
太子的近卫连水,一连跟了很多天,都没能发现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那个纨绔的靖王,仿佛将金舒的事情已经抛之脑后,整日沉浸在京兆府那些家长里短的琐碎案子里,不能自拔。
但这三日,大理寺要提审金舒,几乎日日都在上折子。
“那大理寺少卿赵承平,还有平阳王两个人,日日都在吼。”花白头发的许为友,端着一盏茶,“他大理寺就跟没见过案子一样,非要抢。说什么那金舒官居五品,按律令当属大理寺管辖的范围。”
“平阳王更是莫名其妙,不在他府里安安心心养他那群破鸽子,跑到朝堂上凑热闹,还跟赵承平吵成一团,一个要先审,一个说审都是浪费时间,不如直接斩了算了。”许为友深吸一口气,“被他们这么一搅和,搞的刑部反而被动起来了,说什么都不对头。”
太子李景一边吹着茶盏中的浮沫,一边话音淡淡:“平阳王那个养鸽子的……”他冷哼一声,“避世多年,如今冒出来搅局定有蹊跷。”
他思量片刻,忽而问到:“他那身染重病的儿子呢?”
许为友摇头:“说是病入膏肓,奄奄一息,躺在床上几年都没下来过了。”
太子睨着茶盏的水面,瞧着已经入夜的天色,斩钉截铁的说:“走,去看看他那快死了的独苗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