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辰闻言,点头道:“李景一向如此,也是意料之中。”
说完,他迟疑了片刻后才问:“如今链条不完整,就算指证他,他也有无数理由可以为自己辩解。”萧辰抿嘴,蹙眉,“你当真要现在动手?”
李锦放下茶盏,点头:“我一直游离在案子的外围,现在缺少的证据,已经是身在外围所不能得到的了。”
他顿了顿:“我需要大理寺重启这件案子,需要名正言顺的拿到上书房里,仅存的一卷案宗。”
他在案子外围准备了六年,才等到一个天才的“尸语者”。又用了半年,才摸出太子这一条线上众多的棋子。
而剩下的,已经不是从外围一点一点拼凑证据,一点一点等着对方露出马脚,就能得到的了。
那链条上缺失的,是能够决定李景生死存亡,左右未来江山社稷的最重要的证据。
若不能直接介入那件案子里,便永远都不会拿到。
萧辰沉默了许久:“圣上能允许你调查么?”他说,“毕竟当时,里面也掺杂着陛下的错误。你重启此案,无异于将天子颜面踩在脚下,朝野上那群老顽固,恐不会轻易让步。”
李锦勾唇浅笑,淡淡的说:“当时父皇不在京城。”
他言至于此,让萧辰怔了一下,进而恍然大悟,笑着说:“得,此次回京只能停留三日,不能瞧见李景那气到扭曲的脸,实在是亏了。”
当年太子李景为了规避皇权,速战速决,专门挑李义远在行宫的日子对李牧下了手。
他做梦都想不到,这件事会成为六年后,他留给李锦最大的破绽。
皇帝不在京城,一个皇子兴风作浪,他的所作所为,怎能被说成是皇帝的错误呢?
“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李锦问。
就见萧辰双手揣在自己的衣袖中,瞧着在门口的两人,下颚微扬:“当真信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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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的是金舒。
李锦点头:“股掌之中。”
闻言,萧辰坐正了身子,深吸一口气。
“当日夜里,正巧是我护卫,当时邠州的地方官员林忠义,压着两车铠甲,用好几层麻布盖着,想要运到行宫里去。”他顿了顿,“我让他拿出通行牌,他却拿出了一封李牧的手信。”
李锦一滞:“手信?”
“嗯。”萧辰说,“信上写:物资特急。意思是来不及申报。”
“但李牧从来未曾出过这种问题,我看了信后,便心中起疑。我说要拆开检查,那林忠义却突然发火,跳着脚指责,说我若是坏了陛下的大事,让我人头落地。”说到这,他轻笑,“我听完,直接连人带车一起扣下,关在了行宫的地牢里。”
跟着李锦一起镇守边疆,血雨腥风里杀出来的萧辰,怎么可能会被林忠义那扣扣搜搜的跳脚样子给唬住。
他果断将林忠义拿下,之后打开了马车上盖着的麻布。
映入眼帘的,是满满两车的铠甲。
行宫、铠甲、以及李牧的手信,萧辰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京城出事了。
但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在他还没有想出应对法子的时候,关在地牢里的林忠义不见了。
两车铠甲,以及林忠义本人,从八百金吾卫的眼皮子底下不见了。
“但那日夜里,只有一个人去了地牢。”萧辰沉声道。
他睨着李锦,神情严肃,抬手蘸了一下茶盏里的水,在黑漆的八仙桌面上写下两个字。
严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