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在意大唐会否如历史一般分崩离析改朝换代,更不在意李唐皇族能否代代相承、血脉如一,他只是不愿朝代更迭的过程之中那些百姓被迫颠沛流离、命如鸡犬。
让华夏子民在权力更迭的过程中少死几个人、在天灾人祸的年月里多吃几口饭……于愿足矣。
但是任何时候想要做事首要有权,这才是他依旧身在朝堂的原因,否则早就闲云野鹤、游历天下,去看一看这毫无污染、纯正原生的如画江山,何必跟一群利欲熏心之辈争权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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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远处缓缓驶来的车队,马周笑道:“这也正是我佩服你的地方,以你的资历、功勋、能力完全可以在朝堂之上唯我独尊,所谓的文武之争不过笑话而已,只要你发力,刘洎之辈如何抵挡?可你为了朝廷的稳定却宁愿有官无职,努力营造出文武对峙的稳定局面,单只这一份心胸,放眼朝堂无人能及。”
“诶,哪有你说的那么高尚?”
房俊笑眯眯的摆手:“我只是懒而已,也有自知之明,论及高屋建瓴、制定政策或许还有几分能力,可在具体事务的办理处置之上却远远不足,不仅比不上宾王你,甚至就连裴行俭、崔敦礼等人也远远不如,有你们在最前边不辞辛劳呕心沥血,我只需在背后给你们撑腰不让人毁了你们的政绩就好。”
没有谁是全能的,唯一全能的诸葛亮被累死了……
房俊自知自己的优点在于对历史发展的洞彻,所以能够在更高一个层次去制定政策、规划发展,简而言之就是“务虚”,而马周、裴行俭、崔敦礼、甚至是薛仁贵、刘仁轨这些人则更善于“务实”,虚实结合、内外如一,这是最好的发展模式。
马周看着远处从车上走下来的皇太子殿下,小声对房俊道:“那你就好好给我撑腰吧,这回佛道两派增税,必然先对两派的田亩资产进行丈量估算,他们两派前所未有的驯服低调听之任之,可是有太多世家门阀为了避税等种种原因‘投献’在佛道两派名下的土地、房产,这些土地、产业一旦被查出必然予以剥离甚至罚没,那些世家门阀岂能任凭宰割?一场巨大的风浪已经不可避免,我是顶不住的,只能靠你了。”
佛道两派虽然不断敛财,但究其根本毕竟是方外之人,所追求的东西与俗世不同,若是有了其他可以追求的目标,完全可以放弃对财物的追逐。
但世家门阀不同,他们之所以传承至今、且可以一直传承下去的原因,无外乎“权”与“利”而已,只要触动这两项根本却又没有相应的补偿或者威胁,必然怒而反击。
关中不同于河东、山东、江南等地,局势动荡便可借助大军予以镇压,在这片世家门阀孕育繁衍了千年的土地之上,稍有不慎便会造成一场巨大的风波,京畿不稳则天下板荡,谁敢负这样的责任?谁能负的起这样的责任?
房俊蹙眉不满:“你是京兆尹,这回加税的差事又是你自己抢来的,时好时坏你自己承担就是,何以将我往坑里推?”
马周大笑:“为何君子可欺之以方呢?因为君子有道德底线,在乎的东西太多,所以很容易被人拿捏。你亦是如此,因为你在乎这个国家,在乎那些百姓,所以你断然不会允许任何人将关中搅合得一团糟,将来之不易的稳定局面葬送。”
房俊黑着脸:“你说我是君子,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
“谢倒不必,不过这天下能够被我马周赞誉一句‘君子’的,屈指可数,二郎足以自傲了。”
“这么恬不知耻,不妨在太子殿下面前展示一番,也好让这位温室里的花朵见识见识国家重臣的嘴脸。”
马周笑得很开心:“你是太子少保,教导太子殿下是你的职责,与我何干?总之你一定要将关中看住了,尤其是长安城绝对不能乱,谁敢捣乱你就拿谁开刀,下手不妨狠一些多杀几个,杀鸡儆猴才是目的。”
房俊无奈叹气:“现在局势复杂,朝廷上下都看得明明白白,一般人根本不敢乱动,但凡这个时候敢动一动的要么是勋贵要么是宗室,总不能抓着就杀了吧?你可千万悠着点,否则弄得动静太大我也兜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