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
洛阳官员人人自危、门阀世家瑟瑟发抖。
作为当地门阀举荐而起的“河南尹”,其间利益牵扯盘根错节,一旦裴怀节被定罪,不知多少官员、世家将会被牵涉其中,岂能不由此心惊胆颤?
随即,裴怀节“失踪”的消息传播开来,更好似火堆上泼了油,舆论骤然炸起。
堂堂一府之尹、封疆大吏,居然在朝廷审查其罪行之际“失踪”,自然牵动各方。
是裴怀节自认无法洗脱罪名、难得善终,故而“畏罪潜逃”?
还是裴怀节之罪行牵涉深远、纠葛太多,其背后之门阀世家不得不“杀人灭口”?
“三法司”的审案依旧有条不紊的进行,诸多官员陆续被征调询问,随着被询问的官员越来越多,各种传闻在坊市之间流传甚广、甚嚣尘上,整个洛阳官场乃至于当地门阀人心惶惶、不知所措。
再加上孟津渡口往来游弋的水师战船、时不时上岸的水师兵卒,一场剧烈的动荡开始酝酿。
一时间,洛阳吸引了“三河之地”的所有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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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先民聚居之地,皆水系汇通之所,故而有“八水绕长安”,亦有“五水荟洛”。黄河、洛河、伊河、瀍河、谷河等河流汇聚于河山拱戴的洛阳盆地,孕育了“三河之地”的洛阳城。
斜月沉沉、雾霭茫茫。
洛阳城东,一艘小船自洛水溯流而上,行至城东三十里靠岸停泊,船上数人弃船登陆,快步疾行,进入一处树木森森、残破不堪的古寺。
寺内一处房舍,魏王李泰跪坐在窗前,见到苏定方一行疾步而来,笑着隔着窗户摆手打了个窗户。
随行亲兵留在门外,苏定方一人快步进入房舍之内,上前见礼:“末将参见殿下!”
“免礼免礼,本王刚刚煮好一壶茶,快来尝尝。”
“谢殿下。”
苏定方起身,来到李泰对面跪坐下去。
李泰亲手执壶给苏定方斟茶,笑着打量对方,五旬年纪、身材不高却甚是粗壮,幞头下的鬓角已经染霜,面上也现出皱纹,但方正的脸庞神情自若,浓眉如墨、虎目寒光,虽然是跪坐但背脊腰杆挺得笔直,自有一股统御千军的肃杀威仪。
不愧是当今名将。
心中也难免唏嘘,钦佩于房俊识人之眼光以及将对方自困厄之中解脱出来的气魄,同时也不可避免的浮起一抹幻想:假如当初争储的时候自己麾下能有苏定方、薛仁贵、裴行俭这样允文允武的将才,当今之局势会否全然不同?
自己没有生而为长,又不能简拔人才加以培养,是否也是争储失败之因由?
苏定方喝了口茶,见李泰目光有些愣忡似乎在走神,遂干咳一声,恭声问道:“末将奉大帅之命率军前来洛阳,稍后即将与大帅汇合,不知殿下可有吩咐?”
李泰回过神,再度斟茶,面带忧色:“房俊这厮胆大包天,如此做法恐引发不测之后果,你是名将,何不加以规劝?”
苏定方面色不变,淡然道:“末将是军人,只知服从命令,令之所至、赴汤蹈火,至于其他,末将不懂,也不管。”
李泰无奈,只得说道:“见了房俊让他动作干脆利落一些,解决了河东盐场,我这边还需要你鼎力相助。”
“殿下放心,洛阳城内的动静末将也知道一些,不过是一些跳梁小丑罢了,等到大军开进洛阳城,谁敢不俯首帖耳,一律严惩不贷!”
听着苏定方杀气腾腾的话语,李泰有些无奈:“但愿此等雷霆手段能够震慑洛阳官场,也不是弄巧成拙激发更大的动荡,否则本王处境堪忧啊。”
大军将世家门阀彻底压服,这才是房俊与他商量的应对手段,至于刘、戴、张三人所谓的“三司会审”只不过是虚晃一枪,真正的用途并不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