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公主抿抿嘴唇,小声道:“那女儿不嫁了便是,一辈子陪着父皇,让父皇养着就好了。”
“胡说八道!”
李二陛下没好气道:“成亲出嫁,结婚生子,那便是女儿家一辈子的头等大事,千万别学你长乐姐姐,成天到晚的吃斋念经,是想将为父气死不成?”
说到长乐公主,他愈发头大了一圈儿。
那丫头早已与长孙冲和离,人品相貌家世都是世间一等一的,没有谁因为她是个“和离之妇”而嫌弃,反而无数世家门阀意欲将她娶回家去,结果那丫头却全都冷眼相对,一点出嫁的心思都没有。
尤其是与房俊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更是让他每每想起便心口堵得难受。
若是这个小闺女也走了长乐的旧路,李二陛下觉得自己怕是会给活生生郁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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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啊,为父这都是为了你好,你长大了,就得知道避嫌,往后不可再如小时候那般与房俊亲近。”
听着父皇絮絮叨叨的叮嘱,晋阳公主没说话,只是又将头低下,半晌,才轻轻的嗯了一声。
心底有些没来由的酸楚,想哭。
眼泪便又滚落下来……
*****
没过上元节,就不算是过完年。
往年,甚至整个正月里都会洋溢着新年的氛围,衙门虽然会在上元节之后开衙,但是若无紧要之事,官员们也大多早晨点卯,到了晌午便下了值,各自回家或者寻一处所在吃喝耍乐,直到过了二月二,才算是把心思收拢回来。
这年代交通不便、信息传播速度极慢,就导致了极其缓慢的生活节奏,人们除非遭遇天灾吃不饱饭活不下去,否则便会展现出一幅与世无争的模样,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只不过贞观十八年的新年刚过,到了初五,整个长安城便陡然紧张起来。
东征高句丽乃是国策,已然筹备了两年之久,去年若非李二陛下陡然染病,大军已经出征辽东。不得不拖延一年之后,虽然靡费更多,也延误了时机,但是各方面的筹备在历经一年之后,却也更加的完善充足。
东征一事,不急于一时,更不必吝啬于钱粮,而在于稳。
前隋三征高句丽结果兵败如山倒之殷鉴未久,如今大唐即将在李二陛下亲身统御之下再上征途,各方面之准备较之前隋充足何止一倍?故而虽然大军未动,但朝野上下无人认为高句丽能够复制三十五年前的那场战争,在大唐铁骑狂攻之下依旧安若磐石。
……
兵部衙门。
正月初八,因过年而放假的衙门便热闹起来,几乎所有官员尽皆上值,过年期间积压的文牍汇聚到衙门之中,经由各级官员审核批复之后,再下发至各折冲府、军队。
兵部尚书值房内,房俊与晋王李治相对而坐,面前放着一盏香茗,茶香氤氲,气氛却并不如何美好。
李治上身坐直,瞪着房俊,问道:“军械已经安然抵达营州码头,兵部之任务已经完成。然而营州各地普降大雪,若是想要将这一批军械运输到各地驻军手中,势必要兵卒们冒着酷寒之天气,用双脚去跋涉高山雪岭,不知将要折损多少兵卒。为何不能等到再过几日春暖开化之后,再将军械从容分配?都是爹生娘养的,你这般坐在温暖的衙署之中,喝着热茶,却让前线兵卒冻死冻伤无数,于心何忍?”
房俊抬眼瞅了瞅一脸正气忿然抗争的李治,摇了摇头,喝了一口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