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芸用筷子又夹起一个饺子:“叔你客气了。这哪叫将就呀~您包的饺子太好吃了,和海子包的一个味儿。”
权叔疑惑:“海子会做饭?从小到大都没让他进过厨房呀。”
苍芸听到这话,心情很好,对海子童年的担忧减小。
“对了对了对了,差点儿把正事儿给忘了!”权叔一拍脑门,转身进了内堂,拿出一个盒子,盒子打开,里面装着一个银镯子。
“来,闺女,戴上。”权叔递给苍芸,苍芸茫然看着海子。
海子在权叔这儿毫不客气,大口大口吃着饺子,对苍芸笑道:“权叔给的,快收下。”
苍芸起身接过:“谢谢权叔。”
权叔用粗糙的手直接把镯子给她戴上,然后拍着苍芸的手背:“我们这儿规矩,女方第一回来男方家,男方家长若是中意这儿媳,就得给送首饰。”然后权叔嘻嘻地说,“见家长送银的,过门时,送金的!”
海子替苍芸解围:“叔,我们才18岁~你别把人家给吓着。”
权叔对着海子佯怒:“叫啥叔?叫干爹!”
“哎~干爹。”海子笑得爽朗,和权叔一个样儿,很有父子相。
“闺女,你也叫一声干爹给我听听?”
苍芸羞得张不开口,权叔也没为难,只是与海子一块儿被【嘲笑】了好一阵子,都快把眼泪笑了出来。
吃完饺子,苍芸主动帮着收拾,洗碗。
她端详着手里的镯子——普普通通,也很便宜,没啥特点,但她就是喜欢。
苍芸在厨房洗碗这会儿功夫,权叔与海子在大堂里聊事情。
权叔:“你这趟回来,待多久?”
海子想了想:“八月末走,临近开学再回去。我从来没这么长时间离开过你们,怪想的,所以多住几天。”
权叔一拍腿:“好好好,多待一段时间好。”他接着道,“这回回来你也准备打工赚点零花吧?你张叔,现在已经不在天梭酒店当经理了,他们团队接了个大单子,在卜敖市新筹建一家大型度假村,想让你去做什么信息化甲方代表,和外包方对接项目,说什么IT啊,适配系统啊什么的,我也不搞不懂。”
海子有些犹豫:“卜敖……”
权叔:“张叔说这次的活儿个把月就能搞定,给你8000,有免费宿舍和食堂,但就是要得急了些,他知道你回来了,如果答应,今晚他就派人开车来接你。”
厨房里的苍芸听到了权叔短短几句话,心里有了数,虽然钱这东西苍家有的是,但苍芸知道海子不是贪图富贵之辈,过多【施舍】反而不妥。
“卜敖到我们这儿好远的……”海子喃喃自语,很显然其他条件少年都觉得不错,但而今苍芸跟他回来,这时间和距离就是大问题。
“挺好的呀,你在蜀都不也打工吗?权叔推荐的,肯定靠谱。”苍芸笑得很【安心】,从厨房走了出来。
海子犹豫片刻,对苍芸说:“要不你跟我一道去,我们在那边租个房子......”
“你傻呀~”苍芸刻意咯咯畅笑,“我们在这儿有宽敞的海景房,干嘛还去那边租房花冤枉钱,人家安排住宿。”
海子脸上愁云惨淡:“如果我去打工,家里就只留你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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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芸笑着握了握拳头,露出难得的调皮模样:“你是担心我遇到坏人一不小心把他给打死了,还是担心我把咱家给拆了?”(划重点)
海子显得很焦急:“可是......”
苍芸握着他的手,眼睛微闭了一下:“不用可是可是的,别忘了,我是你们口中的【女侠】,没问题。”
“好闺女,真是好闺女啊~”权叔赞叹连连,又对海子说,“别担心,我们会照顾她的。”
苍芸:“而且再远不也在一个省吗?你又不是去了国外,我想你的话,会去找你的。”
海子在长辈和老婆的双重劝说下,答应了。
权叔让他下午休息休息、收拾收拾行李,傍晚吃过饭就走。
回家收拾行李期间,海子有万般担心,苍芸却显得完全无所谓。
当天下午,两人哪儿也没去,在家随便做做清洁,略作休整,5点在权叔酒楼吃过饭,苍芸将海子送上了车。
目送车行渐远,少女心里百味复杂。
“海子能有你这样儿的女朋友,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权叔在一旁感叹。
苍芸回首笑曰:“海子在学校也交到了一帮很铁的朋友,还有师哥师姐们照顾。对了,一家世界500强的跨国企业还一直在让他做兼职,权叔您和其他长辈们也不必为他担心。”
权叔看着她,暗叹这女孩竟然如此贴心,明白自己对海子远在他乡时放心不下的那种顾虑,在这种时候竟然还反过来安慰自己,实在难得。
苍芸:“权叔,我也先走了,去镇上转转,待会儿还得回家打扫一下。”
权叔:“成~但别忘了明早下来吃完饭,如果晚上儿饿了,随时来吃夜宵。”
苍芸应下。
……
拍打堤岸的浪花,卷来许许泡沫在乱石中穿行;一丝丝海草缠绕在岸边,随波漂逸。黄灰色石头垒砌成的码头旁,停泊着大大小小的渔船。大海边的公路在夕阳下下显得好长好长。光线照耀在人手臂上,刺刺痒痒。咸咸的空气、呼呼的风声,偶尔驶过的车辆。这和少女梦中的南国小镇一模一样。或许不一样,之所以喜欢,更是因为这里,是她梦中人生活的地方。
少女漫无目的走在路上,心中涌起一个妄想,想要走过海子在这里走过的每一条路,去看他看过的每一片海,扶过的每一根栏杆,踏过的每一步石板:
海子,就是被这样的海子晒成小麦肤色的吧;
海子,就是每天穿梭在这样的道路上的吧;
是不是因为日复一日面对这浩瀚的大海,因为年复一年吹拂着这样的海风,才铸成就了他的务实和淳朴。
明明才刚分开,我怎么就开始想你了。也不知道那些期待你回应的日子,我是怎么度过来的。
也不知走了多久,走了多少圈,只是看到夕阳完全淹没在了海平面之下,苍芸才恍然自己该回去了。
少女瞥见路边有一个杂货铺,想起今早说的还需要在添购些日常用品,于是走了进去。入内时,发现看店的老板娘就是昨日鸿门宴上问她姓名的人。对方朝苍芸笑笑,只道让她随意挑选。
苍芸买了一篮子厨房调料及清洁用具,置于吧台上。
老板娘快速用手指清点了一下篮筐,头也没抬,熟练地说:“150块。”
苍芸先是一愣,然后笑笑:“阿姨,这一筐东西,最起码得220。”
老板娘抬起头,想了两三秒:“哦~~那是因为......海子买东西都打八折。”
苍芸心里微微一颤,意识到了什么,她仍保持甜甜的声音:“打八折也至少170。”
老板娘显得有点尴尬,从吧台下掏出一个大口袋,帮苍芸把东西都装了进去:“闺女你就别难为你阿姨了,再推辞,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你话咯。”
苍芸心里顿感又酸又暖,彻底明白过来,她的语调里充满了感激:“阿姨,您仗着海子数学不好,这些年太宠他了~”
老板娘笑嘻嘻把装满东西的口袋递给她,还不忘了往里面多放了两把新牙刷。
苍芸刚接过手,正准备给钱。老板娘突然想起什么,让苍芸等等,随即蹲下身在吧台下翻腾了一阵子,然后拿出一个盒子,盒子打开,里面装着一个银镯子。
“我们这儿规矩,女方第一回来男方家,男方家长若是中意这儿媳,就得给送首饰。”老板娘满面容光地搭过苍芸的手,准备把镯子给她戴上。而牵过来一瞧,手腕上已经戴了一个。
苍芸就这样站着,默默看着眼前阿姨头上和银镯子一样颜色的丝丝白发。
老板娘愣了两秒,抬头问:“闺女~你咋有一个啦?是哪家给的?”
苍芸抿嘴,从阿姨关切的眼中读出一股连她自己都久已缺失,却熟悉不过的味道。
“是你们楼下的老孙头?”
苍芸咬着嘴皮摇头。
“镇上的干部常叔?”
苍芸使劲儿咬着嘴皮摇头。
老板娘还在盘算,脸上写着满满的【怨念】,气声气语:“那肯定是飞娃子他爸,老是说自家飞子和海子是双胞胎。明明我们家海子大半岁,睁眼说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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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芸认真听着,听老板娘的每一句【抱怨】。脑海中浮现出好多好多她根本未曾见过的画面。
在那一刻,苍芸好想回到过去,去看看旧时小镇,去看看那群可爱的人,去看看在大家关怀下成长起来的少年。
猜测完一大群【嫌疑犯】,老板娘才回过神,将银镯子给苍芸戴上:“女孩家家的,首饰不嫌多。你先收下,等你过门儿是时候,我再给你俩送一对金的。”
看着苍芸戴上自己给的镯子,老板娘满心欢喜,握着少女的手,瞧了又瞧,摸了又摸。就好像一件难以放下的宝贝,又好似要给她交付极为重要的东西。
“谢谢,谢谢干妈。”
听到这声话,老板娘脸上洋溢着难以言喻的幸福。
“是应该,这么称呼您吧?”这声音,有那么些许哽咽。
老板娘抬起头,看到苍芸的脸时,一下子又愁容满面起来,她慌慌忙忙出了吧台,扶着苍芸:“闺女,你哭啥,你别哭啊。海子回来见到你这模样,我可怎么给他交代!”
有的情感,果然还是无法压抑住的。
——剧透小剧场——
店门之外,夕阳没海,仍留万里红霞;
海天之间,船来船往,纷忙不暇。
跨过潮起潮落,荏苒时空穿越回溯,
多年以前的街道,模样未改......
一个十岁出头的青涩男孩,愣头碎发,背着红书包,在夕阳西下的沿海路上边走边看书。
路旁一杂货铺打开了玻璃门,一个中年妇女大声喊道:“都给你说过多少回了!不准边走边看书,也不怕坏了眼睛。”
男孩很听话,乖巧将课本放入背包:“知道了,干妈。”
“天都快黑了,别磨蹭,权叔等你吃饭估计都得把菜等凉了。”
男孩:“今儿不是该去韩伯伯家吗?”
“权叔今儿生日,大伙都去那儿啦。”妇女笑着招招手,男孩跑到跟前。她递给两瓶白酒,“拿去,给你权叔的生日礼物。我收拾收拾,待会儿也过去。”
男孩笑得开朗,挥手道别,走了很远。
妇女在她身后高呼:“要是那帮老不正经的又劝你喝酒,可不准啊~~”
“知道啦~”
妇女还是不放心:“若有人敢灌你,就去找你周妈妈教训他~”
“好~~”
妇女目光殷切地看着男孩,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街角。
岁月的影像渐渐模糊,而有些感情却愈渐浓郁。
在这个淡却名字的滨海小镇上,没有西北戈壁滩那么不堪的过去,只有岁月静好的过去与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