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婆思索了须臾,又才沉吟道:“情花只能依附吸食尸体来修炼,也是因她没有躯体无法吸纳生魂,故而将所有生魂都封印起来。你本血肉之躯,那些失了躯体的生魄,便会将你视为寄宿的目标,急于想占有你的身体,故而你就成了整个密洞中的活靶子。”
“如果所有生魂将你啃噬殆尽,你便成为了承载无限怨念的……也就是噬血渊这种十分邪恶的东西。”蛇婆冷淡地看着眼前的徒儿,神情有些耐人寻味。
而花子慕自小在师父说话时都不敢随意打断,即便此时,她心中疑团重重,也只能耐着性子听师父把话说完。
“当噬血渊淬炼成功后,曾经封印生魂的咒语,便成了唯一可操控噬血渊的指令,不过也只有施咒之人知道。噬血渊所成后,不论此人修为多高,都不能反制噬血渊。”
蛇婆话锋一转:“更可怕的是,噬血渊会吸食寄主精血,直到寄主精血吸干殆尽为止,被噬血渊吸食之人的精血会转化成‘精舍’,噬血渊吸食的精血越精纯,精舍越强大。若寄主不死于精血枯竭,那么唯有操控鬼怨之人,持杀死鬼怨的凶器,将其杀死,方能取出精舍为他用。”
花子慕待师父说完,才疑惑道:“何为精舍?”
蛇婆道:“相传在与人族共存的世代时,很多下中等的恶妖为了冲破魂元极限,便会走这种邪门歪道,精舍对于整个妖界来说都如化身灵丹,是催化魂元提升的唯一之法,修真者原本的魂元非常精纯,容不得半点杂质,故而除血亲魂元可容纳,其他皆不可夺魂元为己用。”
“但精舍不同,他像是一个提炼魂元的法器,能与任何魂元相容,更可以单独化为与被吸食之人魂力相同的一颗魂元,而且即便是不曾结元者,得到精舍也能变成一个特殊的结元之人。”
说着蛇婆轻叹了一声:“零界万年以来,都从未有过这等叛经离道之人,而如今却真实发生这样令人匪夷所思之事,实属令人大感不妙。”
蛇婆看着自己徒弟,神色有些难以琢磨,像是在思考什么,半晌才沉声道:“至于这些生魂是如何被你魂元吸纳,为师也不得而知,如今你能安然而归已是万幸。”
反而令蛇婆不解的是:“这情花属于魂魄之中怨气极深的鬼怨,因是死的时候对应了凶煞之时,死法又惨烈,所以要杀死她,必须用生前杀死她的凶器直插其心脏,令其灰飞烟灭,而你却只是重伤了她?”
按照她对花子慕如今的修为来看,只要在那凶器上稍微镀上一层灵力,这情花就不可能还存得下一缕残魂。
花子慕诚然答道:“并非我出手,实则是一个低级修士,趁情花与我交手之际偷袭于她。”
“原来如此,”蛇婆微微点了点头,又追问道:“那凶器何在?”
“师弟手中。”
她亲眼所见冰魄被银楚宸收了去,但是若交给师父,只怕那情花一点存活的机会都没有了,何况银楚宸也哀求她想办法度化情花。
于是大胆恳求道:“师父,那情花已只剩下一缕残魂,师父何不将她度化,让她化去怨气转世投胎。”
蛇婆神色一变厉声道:“你知道什么?你以为随随便便就能做出一个鬼怨,这东西一旦形成便无法度化,她的魂魄被凶手杀死,锁在凶器之中的那股一魂,会源源不断地从凶器之中散出怨气,即便她现在只剩一缕残魂,也随时随地可能会再次妖化,唯有将那凶器之中的怨气化去,再将凶器与她残魂相熔,方可完全摧毁。”
蛇婆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随即缓和了下,转而道:“我近日要进冥想境……此事就交于你处理好,你先退下吧。”
花子慕听明白了师父的话,可她仍感觉此事并没有这么简单,疑点还有很多,只是她一时难以理出头绪,便也不敢多加叨扰师父,应声退了出去。
回来的路上花子慕却多了一个,她第一次忤逆师父的决定,那情花如今只剩下一缕残魂,只要她尽快找出杀死情花背的真凶,或许就能减轻情花的怨念,到时也许可度化她。
小主,
至于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或许是因为情花最后那仅存的善念,又或者是因为她的师弟,那家伙最后抱着情花时的神情,她全都看在眼里,她清楚,就算她不去寻找凶手,银楚宸也一定会。
花子慕回到月牙,就给自己屋子加了一道结界,防止银楚宸的贸然闯入,在屋内的她化出了,从情花谷中取回的那幅画悬置空中。
“我记起了你这双眼睛,我......我我......不不......我不记得你,我不记得你.......”
“你去帮我找一幅画,那画是我的......我能感觉到就在这附近,你帮我带出去,出去了......你就知道怎么做.......”
为何洞中那位前辈要她去取的这幅画,正是妖灵山中的石灵上尊要她寻的那幅?
而且石灵上尊还要她在遇见这幅遇光会闪动的水晶珠画后,去一个地方。
花子慕认为这一切并不是巧合,但石灵上尊曾叮嘱她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她的师父,她虽然不明白石灵上尊为何这般做。
可她心中有太多的疑虑,那洞中的前辈,为何有熟悉的感觉,他为什么说自己的记忆被谁封印了,又是谁封存了她的记忆?
她从小只有师父一人,也曾问过师父她的身世,可师父告诉她,遇见她的时候,她晕倒在地,难道在师父遇见自己前,就被谁封了记忆?
那是什么样的记忆,自己又有什么值得在那么小的年纪便被人封印记忆的?
花子慕第一次这般急切地想知道自己究竟来自哪里,父母可尚在?
她之所以不将此事告诉师父,一是受石灵叮嘱,二则,她心知师父心性,知晓此事,定不会再允许她出天水涧。
她既然不能将此事告诉师父,自然也不能去请问师父,那这答案或许只有她解开眼前这画中的哑谜才能知晓。
半月之后
这日,银楚宸刚入躔中,一催动魂元就发觉滚滚不息的魂力,尽数穿透轻衣朝四海八荒之边涌去。
紧接着他感知到魂力激荡在躔的边缘,随即发出支离破碎的声响,那轰隆隆的声音响彻躔中每个角落,由远至近,慢慢荡了回来,并带来了滚滚万丈海浪。
他忙朝下空看去,只见四下犹如天地颠倒,海水在那道强悍的魂力下,挤压成了一道几丈水云,极速朝他涌来。
而且在这造势之下,他隐约能感应到高涨的海水下,有什么东西在躁动。
为了探知得更清楚点,他再次催发出一股强悍魂力,自轻衣内将手掌相对并伸展着,指尖在与那涌近的水壁碰触之时,两团魂力由手心发出,只见轻衣外腾起一层刺眼红光,倏忽间朝反方向光速射去。
只见蜂拥而至的水墙,整个如无形的气浪,极速胀大,变薄,然后成为一个倒扣的巨大水盘被弹开数丈后,消失不见,霎时,整个空间再次还原如初。
不过,此时空气中竟弥漫着刺鼻的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