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风是一种带着狂性却没有方向地乱吹,在没有太阳润色,也没有月亮沉淀的时空中肆意妄为,将这几句来自心底的愤怒吹移了方向,似乎并没有传到要它去的地方,也没有吹散往事,只是带着任性在无期无望中感受着世间无情。
对于银楚宸来说,一切不论值不值得,只要自己想去做的事,即便是遍体鳞伤、死无葬身之地,不论是为一人,还是为一事,他都会义无反顾。
千年前曾有人对他说过,“假若有一天自己必须要做一个选择,一个不得不也不愿意做的选择的时候,心自然会告诉你答案。”
自从他第一次遇见白墨起,脑海中就想起了这句话,可他内心却……
不得安宁。
任性肆虐的风突然杀气腾腾,将银楚宸的衣袂,秀发吹得凌乱不堪,似乎在警告他,危险即将来临,不可再贸然前行,可他却依旧坚定地朝着那充满杀气的烈风中行去。
“银楚宸,看你还想往哪里逃?还不快快随我等回天阁认罪。”
银楚宸冷然傲立,面对前方突然出现的数十位速清者——摩拳擦掌欲要一举将他拿下的这些个人,只肃冷道了两个字:“让开。”
这些人也不是泛泛之辈,第一次交手让他逃掉,这次倒也学聪明了,迅速设阵,将他困在阵中,并围成一圈令其插翅难逃。
而对于银楚宸来说,他根本没有要动手的意思,两日不死不休的对战,已让他魂元枯竭,刚刚送走红叶已耗尽他最后一点能催动的魂力。
那些速清者已经觉察到,银楚宸魂力波动很弱,没想到原本以为这次缉拿会是他们最艰难的一次任务。
因为对方是大名鼎鼎的银楚宸,不论是背景还是单看他的自身修为,在零界都是望尘莫及的存在,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会如此之快,就将他缉拿归案。
以至于在不断朝银楚宸拢阵时,大家都还不敢相信会这般简单,你看看我,我瞟瞟你,皆有种不真实不可信的感觉。
银楚宸站立在阵法的中央,孤傲凛然,狂风吹过,也吹不去他半分自若,如玉山挺立,青翠苍松,依旧是传说中那个清冷之人。
就在众人举手想要拿人之时,只见银楚宸嘴角微微一动,随即一声啸叫声,划破长空而来,众人纷纷看向上空,只见那似猎豹却头顶羚角的庞然大物,霍地展开一条巨尾横扫而下。
是他的灵兽灵木。
在众人纷纷掩面阻挡那股劲风之时,灵木早已一尾卷起地上的银楚宸一个闪跃便消失在空中。
待到追击,却被突然出现的逐月宫八人拦下。
银楚宸自灵木背上坐定,很是欣慰的拍了拍灵木的脖颈,灵木似乎很久没得主人抚摸,仰头极力去迎合那只手,并发出低吟之声……迅疾腾入九霄之外。
九灵子留在逐月宫,看上去倒一点也不着急,他们表面上是来要人,实则是为了拖住狐千媚,只要狐千媚不插手,就凭一个魂元受损的银楚宸,又怎么能逃脱天阁的追捕,只要那边已拿下人,他们九灵子就算完成了此行的目的。
而狐千媚原本就是缓兵之计,想要将几人留在逐月宫里,这样待到银楚宸回来也不怕自己孙儿会吃亏。
但狐千媚依旧有些担心,天阁个个都是疾恶如仇,出手狠辣的清速者。
在整个零界只要出现大逆不道,叛经离道者,只要天阁出手,后果只有一种,天阁众人拼死也要将清速对象赶尽杀绝,或者追拿归案,否则誓不罢休。
没过多久,狐千媚便收到了八子传回的讯息,他们已经成功阻止了天阁速清者,少宫主脱险。
紧接着灵木便背着银楚宸出现在了逐月宫上空,不用银楚宸言明,它也知道自己主人要去的地方,狐千媚当即将银楚宸自灵木背上托起,瞬时移动到了他的屋子中。
狐千媚担心地看着床上的人,满眼皆是心疼,这可是她最喜爱的孙儿,为何会伤得如此重,她轻轻拉起银楚宸的一只手,轻声道:“我可怜的孩子。”
狐千媚虽然一头银发,可那容貌却美艳得很,没有一点岁月侵蚀过的痕迹,独独那双眼眸,在人前才展露出威慑所有人的锐利,而在自己疼爱的孙儿面前,才是一副慈眉善目。
又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放在银楚宸的胸间,心脏的地方,心疼道:“没事的,有祖婆在。”
狐千媚将自己五百年的修为,输入到了银楚宸的体内,银楚宸心脏中,那股肆虐的煞气,慢慢平复了下来。
几个时辰后,银楚宸终于醒了。
“少主,你总算是回来了。”只见猫尔一脸忽喜又悲的神色。
“猫尔,祖婆何处?”
“少主随我来。”只见猫尔扶起银楚宸,朝夜思殿走去。
猫尔:“宫主,少宫主醒了。”
狐千媚拿一张深蓝绒布,正在仔细地擦拭着净世之境的铜鼎,动作极为熟练,而那净世之境中的液体却如平镜没有丝毫波动。
听到猫尔的话,也没回头,只是吩咐道:“你去看着些,不许任何人前来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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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尔:“是。”
猫尔看着银楚宸浅浅一笑,不舍的朝屋外走去,还三步一回头看着那背影走进夜思殿。
“孙儿拜见祖婆。”银楚宸微微颔首。
狐千媚却沉下了脸,手中的帕子随之化去:“百君之死,你怎么看?”
银楚宸回道:“有人按捺不住了。”
“谁?”狐千媚转身看去。
银楚宸摇了摇头道:“不论是谁,都与天阁脱不了干系。”
狐千媚目光冷冽,不明白道:“此话又是何意?”
银楚宸:“在黑翼腹地雷骷里有人启用了上古邪术,以整个布局看来,像是……”他慎重考虑下,才开了口,“……吞灵阵。”
狐千媚神色骤然大变,果断否定道:“不…可能,那种邪术怎么可能会还有人会。”
这“吞灵阵”在零界几乎是个禁语,几千年来都无人会提起只言片语,如今却被自己孙儿这般轻描淡写地道出,当真令她震惊不已,以至于定在原地良久后才回过神,质问道:“你从何而知吞灵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