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
看着眼前痛苦大叫的人,他从未想过去了解这个人,又怎会明白他的用意,只不过那一声声惨叫,令他平静的心泛起了波动。
白墨痛极,却也扫到了银楚宸手中的木盒,自然明白银楚宸知道了一切,痛苦大叫道:“我……说了,我……只想做……自己。”
就在白墨对着银楚宸嘶喊时,银楚宸已猛地朝白墨扑了过去,双手撮住了对方掩在耳朵上的手,随即整个身子都压了下去。
白墨不知是痛极,还是惊慌至极,瞪大的双眸中,是满眼红海,翻着汹涌的波浪,那双因惊恐而瞳孔骤缩的眸子,直勾勾望着血红苍穹,却是什么也看不见,只觉耳目昏聩,身上的烈焰,因嘴唇冰凉的触感在逐渐削弱,口腔中的腥甜味,顺着喉头如洪浪一般涌入五脏,转瞬,烈焰尽退,灼痛尽消……
白墨唯一还能感知到的是,那股熟悉的气息与濡湿感,似是凉薄,又很霸道地自他嘴唇、口腔碾过……
那种感觉很奇怪,竟让他浑身酥麻一片,之前每寸灼烧炸裂开的肌肤,都被一种奇特的,带着清凉的神药,一寸寸抚过,旋即愈合。
他被这种劫后余生后的舒坦,弄得有些意乱情迷,双手抬起,就要去环住那令他欲求更多的感觉。
可就在手刚刚触摸到那坚挺腰背时,就像碰触到开关了一样,嘴唇的温度突然抽离,那股熟悉的气息也随之淡去。
白墨眼神迷离,隐隐看清了那张由近而远的面具下,一双浅淡的眼眸,泛着丝丝血色……耳边那千百声音消失不见,身体也已经不痛,可他的脸却比之前发烫时还红。
待到恢复了些神志后,才仓皇地收回目光,直挺挺躺在地上,愣愣望着上空那一片血红发呆。
银楚宸嘴角有血渍,那自然是银楚宸自己的,白墨知道刚才他是咬破了自己舌头,将自己的血喂给了他。
自从他在巫山中下了决定后,身上那几颗血丸对他来说,已经成了最想丢掉的东西,见银楚宸为救自己而命在旦夕,他想起血丸,银楚宸失血过多,想必那东西即便没别的用处,但多少也能补点血,就这样统统给他喂下,也算是物归原主。
不过他现在很后悔,后悔自己做事没脑子,当是只想着救人,却没想自己又发烧了怎么办?
最后还要银楚宸用这种方式,来替他缓解那股灼热,自己这究竟是有多缺心眼儿!
白墨缓缓侧过身去,弯起腿,犹如在刚刚那个冷得要死的梦里那般卷曲成团。
他觉得尴尬,尴尬得他都不知该如何化解这种憋死人的气氛。
还好这时南擎空浑厚有力的声音传来,暂时缓解了这种尬得生蛋的气氛。
“白墨姑娘,你可别怪我,这是我南丘族的习俗,愿意为爱赌一次的女子都会进入红梦,但是新郎只能选择一个女子为自己新娘,剩下的便就只能终生留在红梦之中。”
南擎空顿了片刻,接着又说道:“所以……银兄,你可要好好选啊!”
白墨霍地自地上坐起,一个转身,刚巧与单脚跪在地面的银楚宸四目相对,银楚宸仿佛自刚刚就一直是这个姿势没动过,看来刚刚受到惊吓的人,不止白墨一个。
可谁也不知道银楚宸内心是何感受。
白墨只当银楚宸定是在后悔,但当下也容不得他去猜对方心思,他听明白了南擎空的意思,当下更是无地自容。
他这小半辈子撒谎无数,唯有这一次让他想打自己两大嘴巴子。
但碍于眼前还有一个人,他才将要打自己的手按住。
白墨认为自己该对银楚宸解释下,可正绞尽脑汁组织语言时,远处却跌跌撞撞朝他们走来一人,正是一袭喜服的狐凌白枫。
白墨下意识又朝银楚宸看了一眼,这时才发觉银楚宸竟也是一身血红喜服,看上去又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即便在这种不合时宜发出感慨的情况下,白墨还是心下一动,好像心脏又漏了两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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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忙抽回眼神,去查看自己的身体,看到自己双袖也是红色,想来自己与他们一样都换成了喜服!
三人终于齐了。
狐凌白枫连正眼都不曾往白墨脸上瞧,一把拽住银楚宸的宽袖,催促道:“忘哥哥,我们走吧!”
可银楚宸似乎在思考什么,并未有任何动作。
白墨知道,狐凌白枫被他之前的话恶心到了,只怕以后都不会想看到他,不过他还是忍不住说了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连累了你!”
狐凌白枫毫无预兆地在白墨身边蹲了下来,在这漫天一色中,她更是美得不可言说,那双含春带水的眸子变得更加乌黑,里面没有鄙薄与嫌弃,竟有一丝柔情,看着白墨,说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不等白墨回应,狐凌白枫又说:“等我与忘哥哥出去后,定会派人来救你。”
……
白墨因感动而泛起的酸楚,还未涌出就被直接秒杀了,愣怔了下,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事,只要你们能出去就……就行。”
谁叫他骨子里是条男子汉呢!可不能这个时候表现出怂样来。
可他的手却比他诚实很多,就在银楚宸站起来欲要离开时,下意识伸手将银楚宸的袖子拽住了,嘴唇张合了好几下才挤出了一个字:“你……”
你把她救出去后,能不能挤点时间回来救我?
说这样的话,好掉面子呀!
“不行,此地能进来一次,已是九死一生,你怎可要忘哥哥为你犯险?”
白枫眼中本有的一丝温柔消失无踪,转而是满眼责备。
连狐凌白枫都看出他想说什么了,那么银楚宸是不是也看懂了他的意思呢!
“我们走。”银楚宸对狐凌白枫说。
白墨抓着的那点衣袖随之脱手。
银楚宸没有犹豫,也没有对白墨留下只言片语,就这么带着狐凌白枫决然地走了。
之前白墨还担心银楚宸会选择他,而对不起白枫,现在看来显然是自己想多了。
白墨抬头望向头顶那片艳红,只怕再难看到蓝色的天空了。
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哪里有一件事是能由他做主的,他就是一个被人抢来抢去的东西,又有谁拿他当一个活生生的人来对待……
原来他们已经决定谁留下来,只不过来知会他一声而已。
白墨悬在空中的手,比刚刚在梦中的那只手,更令他绝望,即便不救,好歹也该留下一句抱歉的话呀!
好歹……
我之前还……救过你!
白墨颓然跌回地面,绝望地闭上了双眼,原来是自己突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那个人对他怎会有半分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