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禁魂(2 / 2)

银楚宸收回的手刚放回膝盖,突然一手按在自己胸前,身子就朝床边霍地倾去,另一只手撑在床沿,一口血吐在了床下,并溅了几滴在他雪白的宽袖上,顿时晕染了几大块。

他却顾不上胸间的撕裂痛感,而是拿起床上的引魂盏查看,引魂盏里已有魂魄,只不过是碎片。

“怎么会这样?”银楚宸拿着引魂盏的手在细微的颤抖,惊于眼前这一幕。

引魂盏怎会引出碎掉的魂魄?

虽然关于他师姐的许多事,他都已忘记,可这一刻,他却奇迹般地,记起了他与师姐的一段对话。

“你可知引魂盏为何偏偏要取蛊鸟血?”

“蛊鸟阴使,来自阴地,魂魄属阴,两者自是相承。”

“那你可知他为何不能引渡残魂?”

“因为残魂无识!”

“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那师弟我戒儿便向师姐讨这其二。”

“魂魄失其一魂半魂者为残魂,在引渡的过程中因为魂识不全,蛊鸟血中的阴使召唤不出,故而引魂盏便不可引渡,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也不尽然,据我所知……两个魂魄中,若有一魂出现禁魂的情况下……残魂便可以被引渡出。”

“禁魂?,人的魂魄又怎会被禁?”

“不是没有可能的……只希望……这种可能……永远都不会出现。”

他记不起当时师姐与他说这段话时的表情,也记不起在何处说与他听的,不过他却将这段话记得只字不差。

勾离的魂魄在进入白墨身体内前,的确被撕裂过,即便魂魄都全,可也不能被引魂盏引渡,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银楚宸想,唯一的意外,便是他师姐曾给他说的那个“也不尽然”

——禁魂!

白墨的魂魄被禁锢着?

银楚宸一时间陷入到了,难以名状的震惊中。

时间仿佛被定格住了,屋内静得只剩下银楚宸粗重的喘息声。

待到体内的魂元不再剧烈激荡时,他才迟缓地看向端坐在床的白墨,那张脸,总是有他看不透的东西,不再熟悉,却愈发清晰,这一瞬间,他才意识到自己犯了致命的错。

他之前只想着尽快将白墨这个麻烦解决掉,以绝后患,却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在御峰峡谷设下猎阵又将蛊鸟驱赶到猎阵中的那个神秘人。

而他此刻却如洞若观火。

此人的目的是白墨。

这一点他在峡谷就已经分析到,可他认为只要引出白墨魂魄,就可以扭转被动局势。

此人若目的在白墨,必定会防止他用引魂盏将白墨魂魄引出,而不会相助于他,可此人却相反,只能证明此人……笃定他不能将白墨的魂魄引出。

此时想到这一层,银楚宸只觉细思极恐,这一切都在那人的掌控中,而他已一步一步走入对方的陷阱中。

银楚宸打开房门时,红叶就端然立在门外,神情悲痛难掩,目光中有水气,却显得十分呆滞,见银楚宸打开门,也不询问,似乎是在等待对方开口。

银楚宸已掩了之前的狼狈,似乎一切都并未发生,看着门外的人眼中的泪光,只默默地将左手中的引魂盏递了过去,语气平淡道:“她的魂魄引渡进了这里,不过却碎裂得不成样子,即便引魂盏能修补,恐怕也需很长的时间。”

红叶开始以为自己错听,可后面他知道,自己没听错,一把抓过引魂盏,宛如抓着勾离性命一般小心,这一刻,内心已然决堤,终是哽咽痛哭,那是失而复得的感激,哪怕这次要他再等五百年,甚至更久,他也愿意。

“离叶居上,有人暗中使用控灵术。”之前银楚宸为了引魂盏没有时间将离叶居发生的事与红叶说,当时他将手持摄魂鞭的人击退时,就察觉暗中有一股强悍的魂力波动,迅疾遁去,就在存放勾离冰棺的石洞中,居然隐藏着一位修为难测的人,虽然不防银楚宸的突然出现,端受一击,却因为银楚宸体内煞气缘故,侥幸逃脱,“此人……被我奈何所伤,要找起来,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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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我要自己来。”红叶看上去失了魂,也落了魄,可语气却很刚毅,“不过……”

不过他需要喘口气,需要先禁锢住内心那颗,欲要炸裂开的心脏,他需要找个角落,好好整理一下思绪。

“我不逼你。”银楚宸自然懂他。

勾离的身影在白墨面前翩翩起舞的样子美艳动人,周围的风都被她的轻纱卷了去,满头秀发迎合着,他想上前想去抓住她,可每次都抓不住。

惊慌中睁开眼睛看见眼前有一个人影在移动,样子很模糊,白墨急忙叫道:“勾离。”

“姑娘,你醒了?”

苍老沙哑的声音如一盆凉水将白墨瞬间击醒,才知道并非勾离,那是一张似乎带有许多褶皱的人皮,铺在头颅上的脸,双目微凸,笑起来嘴里仅剩一颗焦黄门牙。

白墨被眼前这位老者吓得面容失色,稍微退缩了下,那老者见他恐慌的神色,急忙说道:“别怕,我不会害你。”

“这是哪里?你又是谁?”白墨警惕道。

那老人却慈眉善目道:“这是老妇的家,你叫我郎婆就行。”

这位郎婆正是昔日,银楚宸在河边遇见的,那位打鱼的将死妇人。

白墨见妇人慈眉善目,悬着的心松了些,随即问道:“银楚宸他在哪里?”

“他应该在附近,我看见他刚刚出去。”

老妇人手指稍微向门外指了下,白墨顺着郎婆手指的方向迈过一道石门槛,就是一间空旷的石屋,一侧是一副桌凳,都是用石头开凿成的,空间大概有二三十平米,两边墙壁都有人为凿痕,正对着内屋的一面却是有槛无门,就那般突兀地大敞着。

他走出去才发觉此处位于崖壁上的一个洞穴处,三面都是陡峭的崖壁,洞穴外延伸出一块平整之地,类似一块宽敞的院坝,他见四周发现无路可走,也不知道如何来去。

坝子外围边有一棵古松,斜亘在石缝之中,枝干蔓延至后边的石壁之上,一半挂在崖外。

白墨寻视的目光落在了那棵树上,见上面有一人,以为是银楚宸,就疾步走了过去。

这古松一半枝干均延伸在崖外,而上面的人,是头朝内身子朝外横卧在悬于崖外的树干上,看不见他的脸,只瞧着一身黑衣,衣摆垂于松下随风而摆。

这家伙之前不是一直都是一身白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