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神武“奈何”(1 / 2)

银楚宸这个老铁花儿能突然带个女子来,这样匪夷所思的事,他红叶作为他的好朋友,定比谁都好奇。

银楚宸只顾着喝酒,似乎这酒没有一点酒气,怎么喝都觉得不够,又如喝水般连饮了三杯。

红叶自始至终并未阻拦,也随手饮尽一杯,道:“你的伤与她有关?”

“你不说,我也猜到……”红叶见银楚宸不答,又说。

“我去了人族。”

银楚宸言罢继续斟酒,却不料自己手中这壶酒已经喝光。

红叶转手拿过一壶新的递给他,他接过索性直接对嘴喝了几大口。

红叶眼眸深幽,神色不明,盯着银楚宸半晌,只道出了两个字来:“疯了.....”

红叶听到“人族”两个字后便不再追问,虽说两人情谊甚笃,却不似当年那般不羁,终是都历经了诸多尘俗之事,再想持有赤子之心实在是不可能。

红叶垂下眼帘回忆着往事,当时自己心爱之人在昭和受伤,损了元神,他前去相救,可人没救到便遇上了五行移位,本不想管五旗门的事,但当时事态严重,灵云倒灌,导致考煌之中的百姓苦不堪言,情况紧急他不得不出手相助。

等赶到雷骷五行阵时,就看到一位面带银具的男子,银发招展,身影鬼魅,早已在五行阵中与那五道色泽各异的灵光周旋。

无须看那人容貌,只瞧那一头银发,他也认得出此人,正是好久不见的好友银楚宸,便不及多想一跃而起,掠入阵中与银楚宸并肩携手。

两人在一起修炼多年,心性互知,配合得十分的默契,但是在银楚宸每一招式中,他还是感觉到对方的魂力与之前的差距,令他吃惊不已。

不过当时的银楚宸,已然是一副凉薄寡言之态。

自从天阁离开后,两人就未曾见过,之前也听过银楚宸在昭和的一些事迹,听过逐月宫少宫主周游昭和一带,身边总带着一位神秘女子。

当时他还揣测了下那女子是何许人,还想着等再见之时,定要好好审问他一番,只可惜事与愿违,那次相遇很是短暂,根本没机会叙旧。

红叶抬眼看着清冽冷漠的银楚宸,一副喝闷酒的神态,几百年前的好奇已淡去,不用追问,也深知他必定经历了非一般人能承受的经历。

“喝闷酒这种事你是不是常干?”

银楚宸却道:“此酒甚好。”

红叶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暮色降临,风铃清灵,红叶一杯一杯地喝着,银楚宸却是一壶一壶地喝。

喝空十几坛后,银楚宸倏忽站起来:“酒已喝过,是时候下山了。”

他自手中化出一枚银铃,青色穗子,递给红叶说道:“若有事,用此物唤我。”说罢便朝着来路而去。

红叶握住手中的银铃,看着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内伤的原因,银楚宸略显沉重的背影,叮嘱道: “你别玩过火,切忌别再乱用魂力,最好尽快回逐月宫让宫主为你疗伤……”

可对方却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侧苑,离开了“离叶居”。

坐在院中的红叶无奈地摇了摇头,将杯中残酒饮尽,喃喃自语道:“这家伙当真是越来越不好玩了……”

钵盂之巅的下山路远比上山路难走,一袭孤霜寒影在夜黑风啸中踽踽独行,像是无意跌落浮海中的一片云羽,孱弱且落寞。

犹如千年前的那一夜,他逃无可逃,他本是高高在上的逐月宫少宫主,本是意气风发的翩翩少年郎,是受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骄傲少主。

要雨得雨要风得风,从不知求而不得是何滋味,也不知一厢情愿,可以将一颗傲视一切的心践踏,最后跌入最卑微的尘埃里,再也骄傲不起来。

那夜,山间竹曳,棠棣瑟瑟,浩渺的夜空飘渺无垠,他的恨意却如咆哮而来的山洪,最终冲开了银狐一族的诅咒,自此他再不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郎。

怒意难平下,他穿上戚女轻衣,入躔中与那躔兽对战了三年,出躔时他竟冲破了灵启一层,进入灵启二层,并且获得了他的神武“奈何”。

心心念念近百年的神武,在这样的心境下获得,只叹无情之事常有时,奈何薄情余半生。

他银楚宸再骄傲,终究还是有,求而不得的东西!

奈何!

从躔中出来到月牙的路程并不远,平日若不用魂力,也只需半刻钟的时间,不知为何这一次,竟然用了半个时辰才走到月牙外。

与之前一百多年里一样,很远就感知到院中站立一人,可曾经无数次他修炼归来,感应到院中人时的喜悦心情没有了,内心是一股说不出的复杂感觉,再不复从前……

他硬着头皮,佯作任何事都没发生地走了过去,一句道别的话还是能说出口的。

可是当他窥得院中那满头白发身影时,心中诧异,他从不曾见过师父来月牙,至少他在这潜修的百年里,从未见过师父踏过此地。

“师父,您是来找……师姐,还是……”

小主,

他的师父名叫蛇婆,终年一身烟罗紫蛇纹纱衣,白发如瀑,一向神秘莫测,她并未回头过来看他,也没回答他,只是神色愤然地盯着那隅竹屋看,似乎那里隐藏着某种令她生恶的东西。

单看容颜,他师父当真也只是虚长了那么几岁,可偏偏性子孤僻生冷,比起自己那位师姐还要冷上几分,所以他在天水涧中将近百年,与师父的交谈也是屈指可数,认真来讲的话,他的师姐更像是他的师父,平日里监督与指导自己修炼的均是她。

师徒两人便谁也不再说话,就这般站着。

“最后一次和你师姐说话是何时?”

他被师父突然这么一问,一时反应不及,半响才道:“也……也有三年之久。”

师父终是回头,目光锐利地审视着他,那眼神生冷似铁,有一种不可言喻的穿透力,似乎一眼便能将自己看个透彻。

“情花谷中,你可清楚她发生过何事?”

他摇了摇头。

“那妖灵山中,可发生过何事?”

他又摇了摇头。

见师父的脸色越来越阴鸷,原本吊俏的眼尾,透着一层说不清的阴霾,与平日的肃冷全然不同。

不解地问道:“二十多年前的事,为何师父此刻会问起?”

只见师父紫袖一挥,师姐便安静的躺在了院中的地上,他不用上前查探,也知眼前之人早已断气。

只不过他却不能相信,那个永远温和清雅,对谁都诚然相待的女子,在最后对他说了一大堆刻薄的话后,也不给他反驳她的机会,就这般安静地躺在了此处。

那日一脸冷漠决绝的人犹在眼前,却不想再见之时已阴阳相隔,明眸长阖。

她怎么能这般,怎么能如此,怎么能说出那般狠绝的话后,就一声不吭地死去。

谁允许的?

“魂元溃散,身体是她用最后仅有的魂力送回来的。”师父神色若霜,痛心疾首道,“她修为之高,且心思单纯不会与人结仇,想来她的死定与旁人无关。”

与旁人无关?

意思是、她……自戕?

为什么?

她好好地为什么?

只见他师父阴鸷的双眸眯阖了下,若有所思,良久道:“你究竟做了何事令她对你生厌?”

何事令她生厌……

可事过千年,他依旧想不明白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