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枝眼眸明亮,耐心说道:“众位学子自物镜中皆有所得,唯有白墨学子没有,这是因为你们进入的物镜不同,也恰好证明她有你们欠缺的东西。”
千兰抢先问道:“是什么?”
白墨也好奇,他觉得自己不是不想拿点什么出来,只是他心思不在考核上,所以抱着无所谓的态度而已。
商枝眼目光看向白墨,深邃的眼眸深处,闪过一抹希冀,诚然道:“玲珑心。”
“什么心?”白墨有点被噎到的感觉,说他花心都行,玲珑心? 他感觉用在他身上,就如要蚂蚁和大象结婚,那是绝对地不合适。
“无心则大,无欲则强,难得白墨学子有一颗玲珑心……”商枝莞尔,目光中的赞赏之意毫不吝啬,“难得,难得。”
“扯淡,扯淡。”
白墨暗道一声,是不是玲珑心他不知道,但是这颗心已经快因为银楚宸那个死自闭逼疯了,他是知道的。
众位同时看向白墨,说她性情活跃,他们认同。
但是说她玲珑之心……
他们即便站在很客观的角度,也是摇头不住。
商枝:“诸位学子,麟凤堂选学准则不偏向任何人,没有修炼慧根便是没有,若是强求,只会迷失心智,如之前堂主所言,麟凤堂非学之堂,实乃炼狱之堂,熔心智,锻欲念之地,需量心而行。”
言罢,商枝将众位一一看过,点头告别,缓步而去,唯留几人面面相觑。
这落差太大了,朋友落榜他们感到惋惜,但剧情反转,处境调换更令他们不甘心。
众人备受打击的,不是他们要走,也不是自己的好友留下来。
人性就是如此。
这个三天打鱼,两天斗“师”的家伙,居然留了下来。
他们觉得事情不该如此。
就像认真学习的孩子,反而被老师批评,而调皮捣蛋的学生,却被评为了三好学生,让他们一时难以接受这样的打击。
这头白墨神情有些复杂,不知如何是好,他留下来了?
他转身看着千兰几人,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不得不承认这几个人,在这样的环境下对他的特殊性。
那种因为孤独感而建立起来的友谊,带着某种他暂时分辨不出来的感情。
若他们都离开了,那他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了!
而这个地方对他来说,危险重重,他不想再在此处逗留片刻,他想活着,想逃跑!
思绪百转间,再无法忍受,决定就在今日,他不成人,便成鬼。
当即从狐柒手中拿过那坛“朝露暮霜”:“我这就去找银楚宸。”
众人神色几近枯槁,只见千兰吃惊之余,欲要去追白墨,可刚迈出一步,却又退了回去。
“找我何事?”声音低沉如石,却能引来万山轰鸣,振聋发聩。
银楚宸已立于白墨面前,似一阵风而来,白衣若雪,银面熠熠、银丝招展下那颀长的身形,依然带着逼人的寒气,那双浅眸似冰刃刀锋般锐利,如珠箔飘灯般凉薄。
翘檐深廊下,不知名的角落传来虫鸟啾啁,雨水洗净的新泥泛起一层腥草味,本是好闻,此刻却冲得白墨欲要呕吐。
“……我、我请你喝酒……”白墨被突然出现的人吓得不轻,强作镇定后,勉强挤出一个并不轻松的笑容,眉间微微隆起,带着怯怯的神情,“你看,得得楼的‘朝露暮霜’。”说着将怀中的酒壶展露给眼前人送去。
银楚宸并未去接,而是朝白墨靠近了一步,若不是白墨怀中抱着一壶酒,只怕银楚宸会再进一步。
白墨身子抵到了墙上,已经是退无可退,惊呼道:“你……你想干嘛?”
银楚宸这一靠近,当真在眼前之人身上嗅到了“千日香”的气息。
“你……究竟是谁?”
银楚宸肃冷的声音略有微怒,突然伸出一手,直接按在白墨左胸上。
白墨大惊自己被对方这猝不及防的一招,这家伙是在当众非礼他吗?
瞬间暴怒,伸手就怒朝银楚宸脸上挥去。
只在眨眼睛,银楚宸已收回那只手,反手攥住了白墨挥来的那只手,心中的惊骇,不亚于白墨。
他没想过白墨竟然多出了一颗魂元,而就在上次离开麟凤堂前都没有。
看来这个人,果真可疑。
“混蛋,”白墨只觉手腕快被生生捏断,大骂道,“你又发什么疯?”
一段尘封的往事,自眼前白墨那双惊恐的瞳仁处,撬开了一道缺口,然后自他记忆的缝隙中,轻蹄快马而来,钹乐作响,此起彼伏——五感尽失。
银楚宸努力压制自己不要去想起的,那段令他抓狂的回忆,可有些被他刻意忘记的事情,就如昼夜交替那般无法阻挡。
他的痛苦根源,他刀削火烧不掉的记忆,而那个令他不痛快的人,是剜开他沉疴入骨的旧疾元凶,就这般带着血的恨意,携着洪猛之兽而来。
因破土而出的记忆,脖颈上的青筋突兀得可怕,每一个自脑海中冒出的字,都如烧红的铁石,烫在他那颗冰封的心上,正呲呲啦啦地冒着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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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封,始解,潮水翻涌,不可阻。
这人与心中那个模糊得只剩一抹清影的人,重叠在了一起。
“啪”
只听脆裂声起,白墨怀中的酒壶,应声碎了一地,清冽的酒香瞬间肆意弥漫,而除了一地的残酒,先前站立的两人,在一阵风起之时,已没了踪影。
周围的人无不震惊,可谁也不敢作声,尤其是千兰几人皆为白墨担心,他们何曾见过这样激动的银师,心想这次白墨估计是在劫难逃。
时间倒回到八百多年前,银楚宸途经青丘边界峡谷时,在河道边见一老妇人,行动极为迟缓地在河中捞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