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白墨还是不懂,但还是照着吩咐做着。
“滑下去......”文竹说着双腿用力一蹬,两人便朝着下方遛口,跐溜一下滑了出去。
只听白墨一声哀嚎起,想要逃跑已是来不及,文竹只觉腰间突然像是被什么锁得死死的,背后的人将整个头都埋在了他的背上,哀求道:“大哥,我还不想死啊......”
“恩,放心,很好玩的。”文竹认真答他。
放心?
这遛口如此之陡,就靠着屁股下的几根竹刷子?
能放心,那也得心有多大才放得下啊!!!
“啊啊啊啊......”
整个村子里都能听到那杀猪般的叫声。
那遛口实在是太陡了,白墨只觉自己坐在一辆失了灵的摩托上往山下急速奔去,周边的景物都拉成了线,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这一辈子算是玩完了。
一分钟左右的刺激令他险些心脏病发,下到山底却又还魂道:“太刺激了,咱们再来一次吧!”
文竹起身,丢开手中的竹剁,紧接着用小拇指掏着一侧的耳朵,仿佛方才被白墨的叫声刺穿了耳膜。
“下次吧,你方才叫得太大声,我怕待会儿村里来人查看此处是不是来了神经病。”
“我、那是因为刺激而叫。”白墨立即反驳道,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大叫是因为害怕。
文竹不接他的话,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说:“时候也不早了,家里人该做好晚饭了。”
就在他们转身回家时,身后伏龙山的一个洞口,突然发出了一道强光,那光线并未自洞□射出,如一道闪电在山洞内转瞬即逝,所以两人并未察觉。
下到山下再看那轮落日,已经全部陷入山的那侧,除了山边尚有一抹垂死挣扎的余晖外,夜幕已自东边开始吞噬过来,整个村落没入了祥和宁静之中。
两人顺着来路返回,走到一处石桥上,这座石桥是用许多不规则的石块,拼凑而成的一座拱桥,桥身很高,下面却是一条干枯的沙河。
白墨站在拱桥的中央好奇地往下看了眼,不解道:“这河中也不像常年涨水的样子,为什么桥要修这么高?”
“不知道……”文竹回道,“这桥很老了,下面的河叫北河,但是从来都不会蓄水,雨大的时候还能看到湍急的河水,不过雨一停河水便会消失,除了低洼处蓄了点,其他都流走了。”
文竹目光随着北河的方向延伸到远处,将手中不知何时握着的一块石头狠狠地抛了出去,须臾,在极远的河道上落下,听见一声脆裂声响,抛出去的那块石头碎了。
白墨立即垂头在自己周围也寻了一块石头来,顺着文竹抛出的方向,将手中的石头抛了出去,嘴里同时问道:“流去哪里了?”。一声脆响,“看到没,我比你丢得远。”
眉头一扬,对着文竹得意一笑,他这该死的胜负欲。
文竹也笑了,只不过笑得没白墨那般张扬,指着村尾的那座孤峰道:“藏子崖里面,听说从藏子崖流到了鬼界,进了里面,可就没有出来的了,所以这里长期缺水,听我爹说上头好几辈人吃水都是进藏子崖山洞中等水,一夜也就能等来一背桶的水,勉勉强强够家里用一天的。”
白墨暗笑,还有鬼界一说呢!看来这里的人当真是迷信得可以。
可突然他的心却被刺了下,犹如净白的纸张上,无意滴落下了一滴刺眼的墨水,玷污了纯洁一般,令他不爽。
几年前的他也深信过,跪拜过,祈祷过……但是不论神佛鬼怪,都不曾降临到他的身边。
那段时光他几乎每日都会去东岳庙上香,祈祷天上的大罗神仙们能听到他的祈祷,能帮他从阎王手中将双亲给救回来。
可是……神没有出现,鬼更是连影子都没有出现过。
就这样,他在自责与无助中,独自一人送走了因他而出车祸的父母,一个十六岁的孩子,该懂得多少事情——他不知道,可却在那段黑暗的日子里,逼着他去懂一些一辈子也不想懂的事情。
他用三天时间将一间不足五十平的房子变卖掉,那是他父母用了一辈子积蓄买下的安身之所,然后拿着卖掉房子的八万块钱,给父母挑了汉口最贵的墓地,这笔钱也算是物尽其用。
第二天,他又去派出所,注销了父母的户口,询问了失踪多年的姐姐,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那个时候他在想,或许他姐姐一辈子也不会回来,可他还是将自己的电话号码,登记在了家人那一栏上,随后出了派出所,直接去了火车站。
自那以后,他再也不信鬼神,也不做那善男信女,终日浑浑噩噩,过着打架斗殴的日子,直到认识了被同乡撇下的文竹。
当时他喝得大醉,看着可怜兮兮坐在马路边的文竹,一时觉得他们很相似,都是无家可归的人,这才上前去将人给捡回了家,却没想到从此改变了他的人生。
阴翳自白墨脸上一闪而过,转而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那现在呢?”
“现在?”文竹没有察觉到身边之人的异样,继续说着,“县城来了个管水的,勘察了三年,又花了三年,才从山后引来了外面的水,现在除了冬天还是缺水外,基本都还好。”
数日后,又是夕阳西下时,伏龙山上大小洞穴突然爆出一阵白光,虽然依旧转瞬即逝,可这次却被附近地里干活的农民察觉到了。
“这伏龙山中的白蛇显灵了么?”
一个深麦色的农妇直起酸胀的老腰看向伏龙山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