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饷加在一起,每亩十二三斤,看似不多。可是压在每一个穷苦百姓身上,都会榨干他们最后一滴血!”
“官逼民反,一个个穷苦汉子放下锄头拿起刀,西北大乱,以致天下沉沦。个体反噬群体,莫过如此。”
“两位先帝以朝廷为手臂,以百姓为工具,本想抗拒强敌于国外,反而引发祸乱于国内,以至国破家亡,身死道殒。”
“究其根本错误,就在于不敬生民,不畏天理,以百姓为工具,视国人为财货。万民皆有智慧灵性,岂可随意摆布?大明朝名存实亡,也就在所难免。”
吴三桂陷入深刻思索,慢慢点头。他发现李建安话停了,这才抬起头来,拱手说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殿下一番肺腑之言,令三桂茅塞顿开,犹如拨云见日,万流归海之感。得蒙殿下不吝赐教,桂三生有幸,受益良多,必当铭记五内,没齿难忘。”
李建安道;“本王说这些,是因为没拿你当外人。我们靖海军十年来声名鹊起,战无不胜,靠的是什么?”
“外行人说我们靠盔明甲亮,靠船坚炮利。你应该明白,我们靖海军靠的是团结。”
“十年间,我们靖海军南征北战,大小战役几十场,到现在为止没有出现一个逃兵。这份团结你们宁远军做得到吗?”
“团结靠什么?靠的是公平,靠的是敬畏。”
“你可以看看,我的大帐里没有小灶,将士们吃啥我吃啥。”
“往日训练,哪个兄弟不达标,我们军中没有体罚,没有辱骂。大伙陪着练,帮着干,这才有了今日的铁军!钢军!”
“你关心我的伤势,其实不重要。就算我今天死了,靖海军还是靖海军,非但不会消失,反而会更加强大。”
“三桂,你带着宁远军绕过京城,回到关外。让你我和手下兄弟们都好过,如何?”
吴三桂一颗心完全放下来,他长出一口气,整理衣冠,慢慢跪伏在地上;“属下重归国朝,依附殿下,从今而后,绝无异心!宁远军上下数万弟兄,无不钦佩殿下,后路如何,全凭殿下做主。”
“好!”李建安道;“本王就给你们安排安排。听说你们宁远军缴获三千多马匹,还有不少大车物资。物资朝廷就不要了,你们送来两千马匹,外加一千大车,剩下的留给你们宁远军。”
吴三桂拱手;“王爷容禀,那三千马匹大多是挽马,战马不多。这次我们关宁铁骑损失不少,能否少交一些?一千匹如何?”
李建安道;“好,就一千匹,下午就送来吧。”
“是!”吴三桂答应了。
李建安又道;“这次敖九命立下大功,朝廷另有重用,以后就不在你们军中了。他手下的一些兄弟也好,朋友也罢,愿意跟着回京城的,你们不要阻拦。”
吴三桂高兴了,敖九命这个眼线要走,那是最好不过了。他控制住笑容;“那是自然。敖兄弟带走多少人都是他的本事,属下绝不阻拦。”
李建安接着说;“你们休整两天就拔营吧。鞑虏兵败,有不少溃兵北逃。你们追上去,如果能够全歼,那是最好不过。”
“尤其要注意蒙古诸部那几千骑兵。如果不能全歼,就让祖大寿放开关口,让他们出逃。切记不可把他们打乱了,打散了,以免他们祸害乡野,流毒关内。”
吴三桂拱手;“殿下所言,属下谨记在心。敢问大帅,密云营现在与我军联营,不知唐通去向如何?”
李建安道;“他的事你不用操心。本王自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