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贵在旁听得瑟瑟发抖,但还是小声道:“太子殿下身体不好,奴才也是担心他留在宫中出了什么事,若是传出去对陛下名声有损。”
“他做出那些事哪里顾及朕的名声!”安帝将桌子拍得砰砰响,殿中此后的其他人皆是大气不敢出。
李德贵硬着头皮给安帝顺气,低声安抚:“太子殿下许是听了外面的闲言碎语才会突然入宫说起此事,陛下消消气,可别因为这件事气坏了龙体。”
安帝闻言,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
李德贵面色不变:“奴才听说昨日殿下入宫前,四殿下曾去太子府探望,或许是他在殿下耳边说了什么。”
安帝更气了:“老四他想做什么?他想做什么!!”
李德贵连忙继续顺气,安抚安帝的情绪。
忽然外面禁卫通传,说是二皇子在殿外求见。
听见是二皇子,安帝神色和缓些许,推开李德贵:“宣。”
李德贵见状松了口气,小跑着去将二皇子领进了殿中。
二皇子一身朝服,入殿后先恭恭敬敬给安帝行了礼,然后才抬头观察安帝的情况,见他脸色不好,额头还隐有虚汗,便道:“父皇龙体不适,可有传太医诊治?”
安帝摆摆手,面对这个儿子神色终于温和下来:“朕无事,不过都是些老毛病了,你今日怎么来了?”
“儿臣本准备去给母妃请安,途中意外听说昨夜皇兄被罚的事,担心父皇便先来了御书房,父皇没事儿臣便放心了。”纪云宸低眉顺目,看着格外乖顺。
“你有心了。”安帝听他提起纪砚尘脸色沉了沉,又听他后面那些话,神色和缓下来。
纪云宸立刻躬身:“儿臣只愿父皇身体康健。”
安帝神色温和,原本被纪砚尘搅得生疼的头渐渐平复下来,他看着殿中的二儿子,越看越觉得满意,忍不住问:
“与凉上联姻之事,你有什么看法?”
纪云宸愣了愣,有些不解:“儿臣在刑部当值,对两国邦交之事不甚了解,一切听父皇决断即可。”
他神态恭顺,言语间带着毫不掩饰的孺慕,立刻便让安帝心情好转。
忍不住想,若是纪砚尘有这般贴心,他怎会如此厌恶他。
没听见安帝声音,纪云宸小心抬头观察着他的神色,似有犹豫:“父皇,昨夜皇兄与父皇起争执,莫非是因为这件事?”
安帝如今心情好,也不吝于对纪云宸多说一些,点点头:“他说凉上狼子野心,说朕不能答应这场联姻,还说……”
他忽然顿住,意识到自己险些将自己觊觎那传国宝剑以及凉上的心思透露出来,不由有些尴尬。
好在纪云宸似乎没注意到这突然的停顿,脸上甚至露出恍然神色:“皇兄性子一向着急,与父皇争执想必不是他的本意……”
安帝见他为纪砚尘说话,皱起眉:“怎么,你觉得他是对的?”
“不敢。”纪云宸立刻低头,为自己辩解,“儿臣并非这个意思。凉上人自然是狼子野心的,此事就连儿臣都能看出来,更别说父皇了。但此事终究是国事,父皇又是天子,父皇的决定便是民心所向,皇兄昨夜所做实在不妥。”
一句‘民心所向’立刻将安帝哄得高兴,原本还有些怀疑纪云宸也想要劝说自己的心思一下子就烟消云散。
“此事若换成你,你会如何做?”安帝又问。
纪云宸怔愣片刻,立刻低头:“儿臣不知。”
“朕并非在责问你,你尽管畅所欲言。”安帝道。
纪云宸依然有些犹豫。
安帝见他这般,心情更好几分:“别怕,你只管说便是。”
“那…好吧。”纪云宸有些无奈,摇摇头,“儿臣以为凉上的确狼子野心,但若是用得好并非没有好处。”
“哦?”安帝来了兴趣。
“前年黎达三十六部突袭冀北,即便有冀北铁骑竭力抵挡,也险些令他们突破防线,这两年冀北铁骑扩军十万,每年也依然战事惨烈。凉上也有一部分疆土与三十六部接壤,但因为凉上地形优势,战事一直不如冀北激烈。”
安帝渐渐从纪云宸的言语中意识到了什么:“你的意思是……”
“若我们能借助凉上力量讨伐三十六部也不失为一个办法。”纪云宸道。
他说得有道理,黎达三十六部一直是除了凉上外,梁夏的心头大患,如今凉上后继无力,抵御三十六部便成了头等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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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纪云宸所说真有可能,那这场联姻也不是不可行。
“你可想过,现在凉上并非三十六部的对手,就算他们加入战局也未必能为我们争取什么利益。相反若是一个不好,凉上或许会是第一个出事的。”安帝又问。
“那又如何?”
安帝一愣。
纪云宸继续道:“凉上不行,我们还有西境玉水军,以西启侯用兵如神的手段,有凉上在前,他未必不能牵制三十六部,为冀北铁骑争取时间。”
安帝闻言沉默了,他在思考着纪云宸所说的。
在安帝思考时,纪云宸便很有眼力见地沉默下来,安静的等待着接下来的吩咐,看着格外乖巧。
许久安帝才收回思绪,看着下方没有半分不耐的儿子,心中最后一点不顺也彻底平复。
他挥挥手:“你既是要去给你母妃请安,便去吧。天色也不早了。”
纪云宸乖乖行礼,很快便退出了御书房。
等他一走,安帝便看向站在一旁随侍的李德贵,淡淡道:“去将陈相、兵部尚书以及户部尚书叫来。”
“是。”
。
贺成江午后便挂了牌子离开了京郊校场。
短短几日,兵马司所有人都几乎认识了这位新上任的南城指挥使,见他行色匆匆,神色凝重,好似有什么急事的样子,都有些好奇。
纷纷猜测贺成江这么着急是要去哪里。
贺成江骑着马先回了侯府,随后便急匆匆偷偷去了太子府。
他进入主殿时,正好与那位刘嬷嬷撞了个正着。
这还是刘嬷嬷第一次见到这位贺世子,吓了一跳,正要呵斥他是什么人时,身后与归便急急唤了她一声。
“嬷嬷,这位是贺世子,是殿下的人。”
刘嬷嬷一愣,这才想起前段时间皇后娘娘的确说起过这位贺世子,原本脸上的怒意顿时收敛,规规矩矩给贺成江行了礼:“老奴不知是世子,还请恕罪。”
贺成江哪有心思治她的罪,见与归过来,立刻拉着他问:“太子如何了?”
与归看了刘嬷嬷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