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胸中藏丘壑 4(2 / 2)

兴亡云烟事 木石立方 3225 字 1个月前

秦玉虽不情愿,却也只得站起身来,恭施一礼道:“是,秦玉领命。”

袁端又道:“桑鼎,代我等送一送璧城。”

裴绪也站起身来施礼,与秦玉一同辞了出去。

待他二人去后,袁端抚着泛着油光的额头道:“只剩我们这几个,便好生议一议陈崇恩复职之事。”

陈封道:“袁相公,陈封之事劳诸公挂心,陈封愧不敢当。陈封忤逆圣意,是贬是黜,全凭圣上处置便是,陈封既做了这事,便已甘心领受责罚。诸公不必再为陈封费心劳力。诸公待陈封一片心意,陈封感激不尽,然实不敢受。”

崔言道:“崇恩差矣,二位相公与我为崇恩谋复职,非为崇恩,实为郑国,正与崇恩上疏奏请立储,非为储位,而为郑国一般无二。此事至公无私,崇恩不可想左了。如今朝廷正是用崇恩之时,崇恩不可就此消沉,以有用之身而甘愿退居林舍,岂非白白辜负了朝廷与圣上多年栽培?”

陈封一怔,已听出崔言话中有暗指卢豫之意,却听卢豫道:“你几位的话我却有些听不明白,陈崇恩是朝廷大将,现正是用他之时,然他并未犯过,不过上一道奏疏而已,我郑国何时因言获罪了?圣上不过是因他伐蜀劳累日久,命他在家中休养些时日罢了,也并非降罪惩处,又何来奏请复职一说?政事堂若议定以陈崇恩为将往河北拒燕军,便呈奏圣上就是,如若不然,我卢豫也可为将,区区燕国骑军,我也未放在眼中。”

宋质道:“卢太尉堂堂之言,我政事堂不敢驳,但若卢太尉为将出兵河北,梁都防务何人来主持?卢太尉这话我政事堂不敢奏与圣上,纵奏了也是要被圣上驳回的。伐蜀大战圣上尚不忍劳动卢太尉,何况代国这疥癣之疾?”

袁端微微一笑,道:“卢太尉劳苦功高,乃是我郑国武将之首,怎可轻动?若非伐楚灭燕这等大战,圣上也定是不肯请卢太尉出马的。卢太尉之言也确是至理,圣上并未降罪于陈崇恩,我等又何必耿耿于复职一说?”

崔言道:“相公,以崔言之见,河东目下只霍邑初起战事,两军未必便有大的战事,代国左、中两路也未必便会出兵。纵然代国全军来犯,想来秦璧城也能护我河东疆土无虞,燕国却也未必便肯出兵援代。纵然燕国出兵,也未必便如我等所料直插我河北腹地,他若出蔚州,穿过代国全境,也能到太岳山,那我便也不必调兵驻守真定井陉。若如此,便不必奏请陈崇恩复职。崔言以为,我政事堂只将燕代两国之情尽数奏与圣上,如何裁处,请圣上定夺便是。至于陈崇恩复职之事,政事堂不妨顺带一提,允与不允,全凭圣上裁处。相公以为如何?”

崔言还未说完,袁端便已明白了。郑代两国若有大战,代国必然求援于燕国,燕国为保南方屏障,也必然会出兵救代,燕国出兵,须只能走河北,代国国主断然不肯允准燕国大军经太原府穿过代国全境,因此真定井陉出兵驻防势在必行。但燕国纵然出兵,也必是多日之后之事,郑国出兵真定,便也是多日之后之事。现下奏请陈封复职,便非“不得不用之时”,便也不会伤及郑帝颜面。郑帝何等睿智之人,怎会不明白这其中道理,因此陈封复职之事必成。

崔言道:“卢太尉,如此终非万全之策,若不能挡住燕军,我河东一郡便危矣,朝廷岂能冒如此风险?我政事堂也不敢下此制令。”

秦玉道:“崔左丞,请恕秦玉僭越之言。现都中有两位大将,卢太尉、陈都司便是,任遣一位出镇真定,也定能挡住燕国骑军。又何虑之有?”

崔言道:“璧城所言极是,我等又岂会想不到?只是现下陈都司尚在家休养,还未复职,如何能遣他出征?若是请卢太尉亲自统兵出征,梁都却也不能没有大将坐镇。因此,我等才犹疑不定。”

秦玉心下明了,崔言说了这许多,只为想要陈封复职,只是不知崔言如此相助陈封,却是为何?想到此,便不再开口。

崔言又道:“然无论如何,也不能教河东侧翼无兵守护,璧城放心,真定这路兵马定是要遣的,你虽要防备侧翼,却也不必太过忧心。”

宋质道:“说来说去,如何抵挡燕国援军,还是无法可想。袁相公,若不奏请陈崇恩复职,只怕河东不保。此事不可再狐疑不定,政事堂若不能直言,要我等宰相又有何用?”

秦玉心中又是一阵诧异,听宋质之言,莫非他也有心相助陈封?这又是为何?忽地想到徐恒所说,陈封上疏奏请立储,必能使中枢宰辅信服,果然诚哉斯言。

袁端笑道:“宋相公莫急,我也并非不愿崇恩复职,只是须要一个妥当说辞才好。我等在此将法子想尽了,还是只能请崇恩复职,如此,才能奏请圣上允准。然,还有一层...”

袁端忽地顿住不说,宋质却已耐不住,下地来踱了几步,转身看袁端道:“袁相公,这是军国大事,拖延不得,请袁相公直言如何?”

袁端瞥了卢豫一眼,又看着宋质笑道:“宋相公,圣上只命陈崇恩在家休养,并未有明旨命崇恩不得复职,我等这奏请,要如何说才好?况且...”

袁端又顿住,宋质已是急了,然未等宋质开口,袁端却又接道:“崇恩休养这许多时日,待到不得不用他之时,才请他复职,宋相公,你道圣上的颜面可好看么?”

宋质立时便怔住了,迟疑半晌,方道:“这...是我虑事不周了,如何裁处,袁相公拿主意便是。”说罢又坐了回去。

袁端略一沉吟,说道:“璧城,你的差事便是如此了,便请先回营中准备出兵事宜。也请璧城放宽心,真定是定要派兵马的,井陉也定是要守住的,不必再为此事挂心。”

秦玉虽不情愿,却也只得站起身来,恭施一礼道:“是,秦玉领命。”

袁端又道:“桑鼎,代我等送一送璧城。”

裴绪也站起身来施礼,与秦玉一同辞了出去。

待他二人去后,袁端抚着泛着油光的额头道:“只剩我们这几个,便好生议一议陈崇恩复职之事。”

陈封道:“袁相公,陈封之事劳诸公挂心,陈封愧不敢当。陈封忤逆圣意,是贬是黜,全凭圣上处置便是,陈封既做了这事,便已甘心领受责罚。诸公不必再为陈封费心劳力。诸公待陈封一片心意,陈封感激不尽,然实不敢受。”

崔言道:“崇恩差矣,二位相公与我为崇恩谋复职,非为崇恩,实为郑国,正与崇恩上疏奏请立储,非为储位,而为郑国一般无二。此事至公无私,崇恩不可想左了。如今朝廷正是用崇恩之时,崇恩不可就此消沉,以有用之身而甘愿退居林舍,岂非白白辜负了朝廷与圣上多年栽培?”

陈封一怔,已听出崔言话中有暗指卢豫之意,却听卢豫道:“你几位的话我却有些听不明白,陈崇恩是朝廷大将,现正是用他之时,然他并未犯过,不过上一道奏疏而已,我郑国何时因言获罪了?圣上不过是因他伐蜀劳累日久,命他在家中休养些时日罢了,也并非降罪惩处,又何来奏请复职一说?政事堂若议定以陈崇恩为将往河北拒燕军,便呈奏圣上就是,如若不然,我卢豫也可为将,区区燕国骑军,我也未放在眼中。”

宋质道:“卢太尉堂堂之言,我政事堂不敢驳,但若卢太尉为将出兵河北,梁都防务何人来主持?卢太尉这话我政事堂不敢奏与圣上,纵奏了也是要被圣上驳回的。伐蜀大战圣上尚不忍劳动卢太尉,何况代国这疥癣之疾?”

袁端微微一笑,道:“卢太尉劳苦功高,乃是我郑国武将之首,怎可轻动?若非伐楚灭燕这等大战,圣上也定是不肯请卢太尉出马的。卢太尉之言也确是至理,圣上并未降罪于陈崇恩,我等又何必耿耿于复职一说?”

崔言道:“相公,以崔言之见,河东目下只霍邑初起战事,两军未必便有大的战事,代国左、中两路也未必便会出兵。纵然代国全军来犯,想来秦璧城也能护我河东疆土无虞,燕国却也未必便肯出兵援代。纵然燕国出兵,也未必便如我等所料直插我河北腹地,他若出蔚州,穿过代国全境,也能到太岳山,那我便也不必调兵驻守真定井陉。若如此,便不必奏请陈崇恩复职。崔言以为,我政事堂只将燕代两国之情尽数奏与圣上,如何裁处,请圣上定夺便是。至于陈崇恩复职之事,政事堂不妨顺带一提,允与不允,全凭圣上裁处。相公以为如何?”

崔言还未说完,袁端便已明白了。郑代两国若有大战,代国必然求援于燕国,燕国为保南方屏障,也必然会出兵救代,燕国出兵,须只能走河北,代国国主断然不肯允准燕国大军经太原府穿过代国全境,因此真定井陉出兵驻防势在必行。但燕国纵然出兵,也必是多日之后之事,郑国出兵真定,便也是多日之后之事。现下奏请陈封复职,便非“不得不用之时”,便也不会伤及郑帝颜面。郑帝何等睿智之人,怎会不明白这其中道理,因此陈封复职之事必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