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备也已看到那小将与庞爰缠斗多时,听陈封问起,心知必是问这白袍小将,便回道:“这小将是鹰扬卫梁临道麾下一位八品骁骑尉,姓卫名绾,字公器,河北聊城人氏。荫其父职,从军不过二年。此次随军入蜀,只怕是他第一次征战沙场,却不想竟有这等武艺。”
陈封看了程备一眼。程备身为长史,每日案牍之事极多,却能在短短一月之内便将各卫帐下将领熟识于心,陈封也不禁心中佩服。便道:“无患有心了。只是这卫绾岂止武艺不凡,胆识也是过人。今日若能取胜,此人当记大功。”
果然只片刻工夫,郑军便已压制住蜀军,已有数个小阵被分割开来,团团围住,眼见便有被全歼之险。
庞爰似已有所察觉,见拾掇不下卫绾,便欲甩开卫绾,再去冲杀以解蜀军小阵之围。怎奈那卫绾却非轻易能够甩开,见他走开,卫绾便纵马追赶。
那白马极快,只在庞爰左右。庞爰亲兵欲挡住卫绾,却挡不住卫绾如灵蛇般银枪,眨眼间便有两人被刺落马下。庞爰无奈,只得回身又与卫绾战于一处。
天近午时,大战仍是如火如荼。郑军已成合围之势,胜局似已注定。蜀军却极为顽强,见到庞爰将旗仍在阵中飘扬,蜀兵战意不减,仍旧勉力支撑。郑军要吃掉这块硬骨头,只怕还要耗费些气力。
陈封看看时机已到,他已决意不放走这支蜀军一兵一卒,尤其是主将庞爰,要将其尽数吞下,以除后患。便欲命徐慷率部加入战团,速决蜀军。
哪知就在此时,突见一骑快马自南边而来,马上骑士身穿郑军服色。
那快马奔至山脚下,骑士甩蹬下马,快步奔上山腰,跪在陈封面前道:“禀都司,天雄卫于制司驻守之处,被蜀军突破。蜀军大队兵马已向朝天镇杀来。”
“什么?”陈封大惊失色。
于介率天雄卫两万兵马于辰时初赶到那处山口,此时朝天镇大战还未开始,于介从容布置阵型。
这处山口约有三、四里阔,尽是荒野,杂草丛生,于介料想蜀国援军不过万把人马,不愿再扎鹿砦,只将铁蒺藜洒在阵前,一万余步军排成八个方阵将山口塞得满满当当。
只因两侧山岭相距太远,不在弓弩射程之内,于介只得将三千弓弩手排在方阵两翼,最外侧则是三千骑军分两队护住左右。
旭日爬过山脊,照在大地,微风拂面,已无寒意。
此时残冬将尽,春意渐近,于介心中满是春风。此战若胜,这阻击援军的功劳可也不小,只怕一个都指挥使便可稳稳到手了。此后再无他求,惟愿安度余生了。百年之后得一谥号,名标史书,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于介正盘算着,脸上已浮出笑意,忽见斥候来报,漫天寨蜀军已全军出兵,开赴朝天镇。已朝此处行来,距此已不足十里。
于介脸色一沉,喝道:“传令下去,定要死死守住此地,不可放过一个蜀兵过去。有敢后退者,立斩不赦。”
但等了半个时辰,蜀军却还未到。只十里路,蜀军早该到了,也早该听到脚步之声,这却是为何?
急命斥候打探,原来蜀军已停住脚步,在四、五里外驻马。于介不知何意,却也不能主动进攻,只得耐心等待。
巳正时分,终于听到隆隆脚步之声传来,片刻之间,便望见蜀军转过山口,大步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