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程风游走滦河两岸布局的时间,中国沿海的海上势力出现了重大变化。
自从去年旅居日本的大海盗头子李旦死后,他用一生积累的海盗财产,被干儿子们瓜分一空。
而他自己亲生的唯一儿子,却变成了一个穷光蛋,还在半年之后,死于非命。
他的干儿子郑一官接手了他大半的产业,包括他在台湾与荷兰人合作的势力全部被接收。
经过一年的谈判和吞并整合,特别在消灭了自己的老对手颜思齐之后,郑一官已经拥有各种船只七百多条,成了名副其实的海贼王。
在荷兰人的支持下,把活跃在中国沿海的各路海盗合并在了一起,成立了十八支海盗小团伙,对外名号声称为:十八芝。
郑一官团伙一跃成为中国沿海最大的海盗力量,为了与过去划清界限,也为了证明自己有凌云壮志,将来可以龙行四海,郑一官正式更名为郑芝龙。
郑芝龙的十八芝以台湾笨港为基地,开始四处出击,配合占领台湾的荷兰海盗团伙,打劫南中国海一带的中国商船。
郑芝龙意在阻止中国商队直接去日本,朝鲜交易。
也是为了配合荷兰人,阻止中国商人直接进入吕宋岛马尼拉港同西班牙人交易。
大明海盗团伙十八芝正式亮相,登上了历史的舞台。
自从天启六年开始,与荷兰人为主,郑芝龙为辅的海盗集团,四处出击,在中国的海疆上烧杀掳掠。
顿时,南中国海,台湾海峡等海域硝烟四起,战火不断,无数的冤魂便死在了这些人的手上。
郑芝龙的海盗团伙与程风的台湾开拓队伍,距离不足三百里,马上就要到了脸贴脸的程度。
之所以现在还没有发生冲突,主要是程风的台湾开拓队伍,自从去年与刘香佬产生冲突之后,便不再南下广东福建一带。
除了偶尔派船走走上海,基本没有什么商业行为。
现在移民到台湾岛的几万人马,正在卖力的埋头开发淡水河流域,还没有腾出时间来跑外海做买卖。
再加上进出台湾淡水河的这支船队,挂的是大明海防卫所的军旗。
郑芝龙目前也不想与大明官府产生直接冲突,虽然早就知道在淡水河有这么一支人马,暂时也还没有过来招惹。
七月初六,大少返回到北京城,这时的京城已经炸了锅。
原本在三月宁远之战时,被宁远袁崇焕红夷大炮重伤的奴儿.哈赤,本该卧床不起的人物,竟然在七月亲自带队出征,攻打千里之外的蒙古朵颜三卫去了。
朝廷收到这个消息,引起不少言官的怀疑,那袁崇焕的红夷大炮到底打没打中过奴儿.哈赤?
袁可立也对这个事件提出质疑,并提出了几大疑点,不想这个质疑却捅了马蜂窝。
袁可立的质疑,遭到阉党的挤兑,毕竟袁崇焕是第一个为九千岁立生祠的人,虽说他是东林党人,但九千岁对他颇有好感。
袁可立的质疑,遭阉党挤兑也就罢了,还遭到东林的挤兑,东林党人认为他怀疑袁崇焕就是背叛了东林。
毕竟袁崇焕是东林党人,虽然他是第一个为九千岁立生祠,还立了好几座的东林党人。
结果,一句很正常的质疑之言,让袁可立变成了猪八戒照镜子。
大少刚回到北京,先去给师娘请了个安,便等着老师下朝。
当得到门房回报,老爷回来了,大少高兴的跑到大门迎接。
不想刚跑出二门,就看见自家老师气呼呼的进了大门。
一看老师那脸色不对,大少暗觉不妙,转身就想跑。
可他那一身叮铃咣啷的穿戴十分的耀眼,早就被袁可立看到了。
“你个孽徒,要跑哪里去?”
完蛋,跑不掉了,大少一个紧急刹车,站住了脚。把两腿夹紧,慢慢的转身,脸上充满着谄媚的笑。
“老师,我没跑,这不刚从外面回来嘛。想着来给老师请个安,走到这里,正好尿急,刚才只是转身想去尿尿,不是要跑。”
“你个孽徒,让你读书,你就是不好好的读,一天到晚的在外面瞎跑什么?”
大少满脸的笑容更灿烂了:“老师我现在还小嘛,读书的事还早还早。
等我长大了,就会好好读的。老师你这是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太好。”
袁可立看看面前这小孩:“你现在不去撒尿了?”
“不了,看见老师就不想撒尿了。”
袁可立瞪眼:“你个孽徒,把老师当什么了?算了,跟你气不了这么多。走,跟老师去书房坐坐。”
大少嘿嘿一笑,屁颠屁颠的跟着老师去了书房。
师徒俩进了书房,大少转身让老兵卒在外面守着,随手把书房门给关上。
转身便看见老师已经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养神。
大少可没有那种老师坐着,自己站着的觉悟,见老师在假眯,便自个来到书桌前,找了一个地方坐好。
小声的问:“老师,这是怎么啦?心情这么不好。”
小主,
袁可立睁开眼看着程风:“你上次和老师说的,那奴儿哈赤没在宁远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他就在距离宁远城十里地的九龙宫指挥。
九龙宫那个地方,位置比宁远城高,他站在那里就能看到宁远城的全貌,压根就不需要他亲自到宁远城下去。
他一个三军总指挥,身边有这么多的将领,更不可能亲自下场去带队冲锋。
就算是他愿意,其他将领也不许他这么干。
红夷大炮那个东西,老师您是知道的,打出去的不过就是个不会炸的铁蛋子。
那种玩意又不会产生杀伤性破片,又不会产生冲击波。
就一条直线飞过去,要么就打中了,身体四分五裂支离破碎。
要么就打不中,就算是擦着耳朵边飞过去,也不会伤到人。
说那老野猪是冲锋的过程中被火炮伤到,这就是个笑话。
而且他从宁远城撤退的时候,还亲自到过觉华岛。
都能亲自骑马跑到觉华岛去的人,怎么可能会被火炮伤到。也就是宁远那一位敢吹,满朝上下配合着敢信。”
“你怎么知道的?”
“嘿嘿,学生当时就在距离觉华岛三里地的地方观战,那老野猪到觉华岛对岸察看,学生在望远镜里能看得清清楚楚。”
“也就是说,战报上说的觉华岛天降神火,灭了攻岛建奴的那些神火,是你小子干的?”
程风当场否认:“不是的,学生可没那本事。可能是老天爷爷看他们大冷天的,还玩了命的攻岛挺可怜的。
也许是怕他们被冻着,就给他们放了几个大火球给他们烤烤火。
学生只是远远的看着,那些小野猪们,一个个的,烤火都烤得外焦里嫩的。
只可惜那冰层实在是太厚,船靠不过去。学生离得实在太远,白白在那里喝了好几天凉风,看着那满地的烤野猪,愣是一根毛都没捞着。”
袁可立无语,摇头哀叹:“老夫就说那袁崇焕有欺君之嫌,可朝堂诸公皆认为老夫所疑是无稽之谈。”
“这真假之事,老师同他们在朝堂上争论了?”
袁可立很是泄气:“是啊,争论了好几天了,真假的事没争出个结果来,反而是老师被惹了一身的麻烦。”
大少叹息:“老师您与他们争论这个干嘛,根本就毫无意义。
现在都七月了,那老野猪去了蒙古,很快就会被小野猪挂起来烤肉吃。
您老为一头马上就要宰杀的野猪去争论真假有什么意义。
反正过不了两月,就会有人证实,那老野猪就是被火炮打死的。
虽说那老野猪被火炮打了之后还能骑马打仗,很是说不过去。
但是敌我双方都能统一口径,老野猪就是被火炮打死的,谁也没有办法不相信。”
袁可立眼睛一亮,看着大少:“你是说那老奴会死?”
“肯定会的,那小野猪早就嫌弃那老野猪年纪又大,脑瓜子又不好用。
思想还顽固,根本就听不进别人的劝,小野猪老早就惦记着把老野猪给宰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父子俩意见不合,对待蒙古人,老野猪要杀光,小野猪要拉拢。这不,父子俩意见相佐,就只能下黑手啦。
小野猪宰了老野猪,还会把老野猪死的这口锅,扣在宁远那位的头上,这样宁远那位的功劳被坐实,可以得到更高的权力。
小野猪的黑手也被洗白,名正言顺的夺了老野猪的权,真正的是双赢局面。”
(要不说人家高明,历史上谁见过儿子,孙子,重孙子都为杀死自家老子祖宗的凶手歌功颂德的?
还为了坐实凶手的杀父功劳很大,足以名留千古,老野猪家用三代人,努力了一百年才完成这个壮举。
翻遍咱中国八千年的历史,西方两千年历史,也就是这独一例了。
要不怎么满清入关之后,人家唯一的儿子毫不犹豫的就改了个满姓,做了个满清的大官。
在镇压汉民的事业上,那也是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的。
要不是到了中华民国,满姓实在混不下去,人家估计都不愿意把姓改回来。
你要说老野猪一家大度,可眼面前这位袁可立袁军门,不过就是多杀了一些小野猪。
还没杀过老野猪和他亲生的崽,就被老野猪一家从历史书上抹了个干净。
老野猪家花了近百年时间,淡化了他的身影,把他的事迹从历史书上清除干净,这样的英雄差点就淹没在历史的长河。
要不是各地方的县志,各种文献记载的实在太多,怎么抹都抹不干净痕迹,估计后世都不知道,大明朝曾经有过这么一位英雄人物的存在。)
……
袁可立只听着那老野猪会死,别的事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老头激动的一拳打在自己手心里:“真要是这样,那就太好了,真是大明的幸运。”
程风呵呵:“老师你想啥呢,那老野猪死了,对大明不是幸运,是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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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又为何?那老奴不该死吗?”
程风叹了口气:“我的老师唉,那老野猪猛是猛,但那也只是一头猪,再猛他也不带脑子。
那小野猪就不一样了,那是一头长了狈脑袋的猪,聪明的很。
这小野猪上了台,才是大明的灾难,顶都顶不住的那种灾难。
老师您看着吧,那小野猪只要上了台,最多三年,他就会让大明好看。”
果然,在师徒俩谈话之后的八月十五,大少的话得到印证。
程风回到北京的第二天,常延龄找上门来告之,朱公子相约迎宾楼聚会。
时隔一月,星光璀璨楼五位股东再次聚会。
徐允祯见到程风便问:“你小子这个月跑哪里去了?找你几次都找不到。”
程风笑笑:“也没到哪里去,就是心里有些烦闷,到遵化,迁西去吃了些零食,玩的有些忘乎所以,在外的时间长了些。”
张世泽拍拍程风脑袋:“你小子可以呀,还能跑这么远的地方去玩,难怪找不到你。”
四人坐定,喝了杯茶,朱公子姗姗来迟。众人相互见礼后,朱公子才对程风说道:“这王恭厂招灾的事,安抚事宜已接近尾声。
朝廷正在嘉奖有功之人,星光璀璨楼无心之举,救了数万民众,也算大功一件,当今准备嘉奖星光璀璨楼。
当今知道你是个小孩子,直接给你嘉奖不太合适。所以让本公子来问问,你可有什么想要的奖励。”
“只嘉奖我一人?你们没有吗?”
徐允祯笑道:“亏着你还记着我们,放心吧,我们都是勋贵子弟,原则上是不允许经商的。
明面上这星光璀璨楼,与我们几个都没关系。所以只能嘉奖你一人。
至于我们,肯定也是有嘉奖的,只是不在星光璀璨楼而已。”
大少放心了:“那就好!那就好!”
张世泽笑笑:“这机会可是难得,好好想想,想要什么,千万别要错了东西后悔。”
大少知道,朝堂诸公并不想给这星光璀璨楼什么嘉奖,只是因为星光璀璨楼闹的动静太大,满城皆知。
满京城的百姓都知道因为星光璀璨楼,搞庆典的事,幸运的救下了王恭厂附近数万的百姓,朝廷不象征性的嘉奖一下,说不过去。
所以这次嘉奖也就是意思意思,但是想要利用这次嘉奖,狮子大开口要这要那,那纯属就是找死。
所以必须要一个对自己今后有利,还不能让朝廷花一个铜板的奖才行。
程风真的很认真,很认真的想了好长一会儿才开口道:“我现在年纪小,要官很显然不合适。
朝廷现在正是花钱的时候,财政也吃紧,要钱显然也不合适。那想来想去,那我就要两个特权吧。”
朱公子好奇的看着大少:“特权?你先说说是什么样的特权。”
徐,张,常三人一听这小子要特权,来了精神,都想听听他要什么样的特权。
程风摸摸自己的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我认真的考虑了,就我们的这点功劳,实在是太小,要什么都不合适。
我就想着咱们大明规矩多,见着个官就跪来跪去的,很是麻烦。所以,我就想要一个见君不跪的特权。”
朱公子点点头:“这个可以提上去,当今准不准,本公子不敢承诺。那你的第二个特权是什么?”
“几位世子爷也知道,我是个野惯了的,喜欢天南地北的到处玩,哪里有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都想去见见。
只是咱们大明出门就要办路引,没有路引寸步难行。
可那办路引实在是太麻烦了,有些地方不给一些好处,路引都办不到。
所以我想要一个不需要办路引,就可以在咱大明所有的管辖地自由出入的特权。”
几人很吃惊的看着程风,这小子果然是与众不同啊。别人要有这种机会,就算是不能要官,定然是要地要房要宝贝。
他倒好,啥实质的东西都没要,只要了两件无关痛痒的特权。
朱公子沉思半晌,点头:“这个也可以提上去,至于成不成,本公子不敢保证。还有别的吗?”
程风又想了想才道:“如果那两个特权上面不同意,那就看看能不能赏我几个宫里年纪大的,需要出宫养老的老医女也行。”
几位纨绔,直接被程风补充的要求给刺激到了,常延龄忍不住的翘起了大拇指:“程小公子的需求,果然是与众不同啊,本公子佩服佩服。”
关于朝廷要嘉奖有功之人的事情,就这样过去好久,大少也没把这嘉奖的事情放在心上。
反正无关紧要,给就受着,不给就拉倒。
大少跑北京的目的,就是为了王恭厂事件,现在王恭厂的事情已经过去。
看看这就到七月中旬了,大少觉得在北京呆着也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
朱公子八月的大婚,自己也靠不上边,便早早的把自己准备的一面全身大梳妆镜,作为朱公子的新婚礼物,送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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