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晓明?晓明?对哦,老子想起来了,那个晓明是青岛人,这里的口音跟晓明的口音有点像,老子应该是在青岛这一片。
陈风在胡思乱想,周边的婶婶们姑姑们也在争论那个奶奶到底是泰山老奶奶还是土地奶奶。
有人说看刚才天上那霞光,一定是个大神仙,一般的小神仙现身,肯定没有这么大的排场。山东最大的神仙就是泰山老奶奶,看刚才那满天金灿灿的大排场,肯定是泰山老奶奶。
可有人又问了,那和老奶奶一起的神仙爷爷又是谁?大家都摇头表示不知道。
天还没黑,全村十几人家都知道程家小子遇到了神仙的事。这天夜里,全村除了一众小孩外,大人们都为遇到神仙的事集体失眠了。
第二天,陈风在睡梦中被饿醒。咿呀咿呀的叫了十几声,没把老妈叫过来,看来老妈没有在家。没有办法,只好自己抓着被子慢慢的从床上梭到地面。
晃晃悠悠的走到饭桌边,看看桌子上没什么吃的,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慢慢走到房门口,认真看了看四周,又认真的听了听,确定土围栏外面没有狼叫,才放心的爬过门槛,搬了张小凳坐在院子中间,手里拿了根木棍,抬头看着天空,口中念念有词,虽然没声音,但能看见的人都能看见他的小嘴在动。
大妮出房门就看见弟弟坐在院子里抬头望着天。轻轻走过去叫了声:“弟弟”。
装作没听见。自顾自抬头看天,嘴巴里念着什么,反正也没声音,只有自己和天知道在念什么。
大妮见弟弟不理自己,只在那抬头看着天,小嘴不停的在动,也听不见声音,不知道在念什么。还时不时的用木棍在地上画着什么。
大妮站在背后看,就看见自家弟弟在画着各种杠杠。
自个自的看了好长好长的时间,才听见身后自家娘厨房里喊:“大妮,带你弟弟来吃饭”。
“娘,弟弟不理我”。
“他在做啥呢?”。
“不知道,他一会儿看天,一会又在地上画杠杠,不知道在干啥”。
妇人出来一看,果然见自家儿子正坐在小凳上,抬头看看天,低头画画地。
本想走过去抱走儿子,可看着儿子那专注样,又想起昨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心有疑虑,便停下了脚步,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在那里写写画画。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陈风觉得差不多了,才转身回头看着自己的老妈,双手捂着肚子,眼睛里露出可怜巴巴的样子。
妇人一看笑了,伸手抱起自己的儿子,一手拉着大妮,转身进屋吃饭去了。
从那一天开始,只要是晴天 陈风就坐在院子里装模作样的装神弄鬼。一会抬头看看天,一会又低头在地上画啊画。
时间一长,陈风常常在院子里看天画地的情况成了村里的一道风景线。
村民们每次从他家门口过的时候都会停下看一会儿,虽然都看不明白,这小子到底是在看什么写什么。时间一长,陈风越发的神秘了。
时光荏苒,转眼几个月过去,自己糊里糊涂的,居然都过完了年。自己的行为在村里已经成了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但也在方圆十里有了一些名气,每天都会有其他村的村民过来看这奇怪的事情,虽然大家还是看不明白,但也正因为都看不明白,所以来看的人越发的多了。
小主,
这几个月的时间,陈风一边在装神弄鬼,一边在努力的想学会说话。可奇怪的是,自己什么都懂,哭的时候声音很大,想要说话时就是发不出声音。
这就很是抓狂,自己上辈子三岁才学会说话,难道这辈子又要到三岁才能说话吗?虽然自己老妈每天有空时都在教自己说话,自己想说话更是想得抓狂,可就是发不出说话的声音。
眼看自己就两岁了,可家里还是穷得一塌糊涂。看着自己这如同火柴棍一样的身体,摸着自己总是吃不饱的肚子,都在担心自己能不能活到三岁。
最让人上火的是自己那个老爹,经常性的都不在家。每次都要隔好多天才能看到回来一次。也就是干农活的时候才能看见在家过几天,也不知道平时都在做什么事情。自己不会说话,也没办法问自己老爹到底是干什么的,一天天的都不着家。
看家里下地干农活的时间,也就是忙个十来天就没事了,估计家里的地最多也不会超过十亩。不然就不可能只干十来天。不干农活了就不在家,常常很久也不见回家一天。看把家里都过成什么穷样子了也不关心一下。再这样下去,自己这个儿子都要饿死了。
更恨自己都快两岁的人了,还是个哑巴,话都不会说一句。只要自己还不会说话,这装神弄鬼的事情就得继续做下去。可得到哪天才是个头啊?
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可怜的娃,每天坐在院子里写写画画。过完年后自己虚岁就是三岁,都快有三岁了还是没有学会说话,现在都能听见有人叫自己小哑巴了。
可急也没什么用啊,再急,该自己不会说话还是不会说话。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经过这两年的反复复习,自己原来所学的知识记得是更加清楚了。
这天,正在院子里认真的复习着自己所学的各种知识,就看见自家院子里走进来了一群人。
因为平时在背后看自己写字的人太多了。又看见那群人里有好几个还是自己村里的人,也就没有当回事。
正在地上写着各种可以致富的设计方案,突然听见身后有人问:“看出来吗?这小子到底是在写啥呢”?
又听见另外一个男生说:“他这应该是在写字,我看见过秀才写字,就是这个样子。”
“那他写的是啥字?”
“老子哪里知道他写的是啥字,老子又不认识字,老子只是见过秀才写字。”
有村民奇道:“可他现在才两岁,还不到三岁,再说村里也没有人识字,也没有见到有人教他识字,他写的这些字是跟谁学的”?
“是啊,这就奇怪了,俺们也没见谁教过他写字啊,每天就看他在这里望望天画画地。难道就是望望天画画地的,他就学会写字了?”
“你就这么肯定他是在写字而不是乱画着玩?难道你认识字?”
“老子认识个屁的字,就是看着像写字罢了。鬼知道是不是字。”
“要不去镇上请个秀才来看看?”
“想什么呢?请秀才来,这破地方谁会来?说这里有个神童?骗秀才过来,秀才来了看出是写字还好,万一不是在写字,是小孩子乱画着玩的,咱们咋交代?”
听见身后人的各种议论,假装没听见也不理他们,只管自己在那里写写画画。把自己写的东西写完后,就用脚把地上所写的东西全部抹掉。又开始在地上写着数学题。因为用的是阿拉伯数字,这下后面的人看不懂了。
有人问道:“小朋友,你写的这是什么?能告诉叔叔吗”?
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埋头自己写着自己的,理都懒得理他。
旁边有人说道:“哥哥,他还不会说话”。
又听见那人问:“这位大嫂,请问你家的小孩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写写画画的”?
“得有一年了吧,记得是他刚一岁几个月的时候就开始的,每天只要天气晴朗都这样坐在院子里写写画画的,也不知道是写的什么,俺们也看不懂,他又不会说话,问都没地方问去”。
“没有人教他写字吗”?
“没有,穷人家的孩子,谁会愿意教他,他只是在地上胡乱画着玩罢了,俺也不知道他在写啥啊,俺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跟谁学的,总不能他是跟天爷爷学的吧?你看他每天都是这样抬头看看天,然后就低头画画画,俺说是天上有神仙在教他,你可信得?”
此言一出,众人都抬头朝天上张望,可天上除了太阳和云彩什么也没有,哪里有一个人的影子。
这就奇了,那人小声嘀咕道:“难不成真的有神仙?”
“对了”,有个村民突然说:“俺记得去年九月的时候这小子对着天叩头,还说天上有一个爷爷一个奶奶,可大家都看不到,只有他看得见,也不知那爷爷奶奶到底是谁”。
那人奇了:“不是说他不会说话吗?你们是怎么问出来的?”
那个村民说:“还不是堡子里的那群老娘们问的,她们是一句话一句话问的,问对了就点头,问错了就摇头。
小主,
问了好长时间才知道他是在给天上的爷爷奶奶磕头,也就是从那天开始,只要天是晴的,他就会坐在院子里,抬头看看天,然后低头在地上画,这都快半年了”。
眼见着大伙儿越说越离谱,妇人有点着急了:“俺说大伙是不是都没事干了,跑这大老远的就为看俺儿子画圈圈儿玩,你们是不是太无聊了些?谁家孩子小时候不是成天的乱画。你们咋想得这么远?吓着俺儿子俺可不饶过你等。儿子别画了,再画别人都当你撞邪了。赶紧的进屋睡觉去。”
众人听到此言,赶紧道歉,心中却不禁感叹,真是天下奇闻啊,竟有这样的事情。
“虽说是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是、也许真有神仙也难说,这事谁又说得清楚呢。”
有人感叹一句,转身静静的走出了院子。
“其实俺觉得就是小孩子无聊再哪瞎画,没什么稀奇的,大家都散了吧,走啦走啦。”一众人等呼啦啦也跟着都走了出去。
妇人看着自己儿子,也暗自叹息一声摇摇头,默默的走进了厨房做饭去了。
时光流逝秋收过后,转眼就到了春节,今年的春节,自己那个不常见的老爸竟然在家里没有出门,而老妈正带着老姐积极的准备着过年的吃食。
贫穷的乡村,虽说是在过年 ,也没有听到村子里有炮竹声,很有可能也没有一户人家家里会贴春联,贫穷乡村的春节,就这样在一个鸡不鸣狗不叫的安静环境下开始了。眼看着天都快要黑了,才听见老娘叫了一声:他爹、准备吃晚饭了”。
被自家老爸顺手抱起走进房里坐在饭桌旁。坐在自己老爸的腿上,看了看桌子上的菜,见桌上就只有一个咸菜,一个白菜炖肉,一锅小米稀粥,小米粥看着比平时的粘稠一些。一个小筐里还有几个黑面馒头。
这就是穷苦人家过年时候的伙食,陈风看得眼泪都出来了。好在那个白菜炖肉里面还是有点肉的,记得上次吃肉还是去年过年的时候,自己得了小指甲盖这么大一块。筐里还有馒头,虽然是黑面,也有一年没见过了。
不管自己愿不愿意,看见了肉和馒头,陈风还是坐不住了,已经一年没有见过肉的心里那个急啊,恨不得自己一屁股坐在桌子上去。可自己老爸死死的抱着自己不松手,自己小短手连碗边都够不着。
看见陈风急得不行,妇人可能觉得这是一种机会,应该还是可以利用一下的。小心翼翼夹起一块指甲盖大小的肉放在陈风嘴边:“儿子,想吃肉就叫娘,叫出来就给你吃”。
陈风很想叫妈、更想吃肉,可是张了几次口还是叫不出来。见儿子叫不出娘来,老爸也夹了一块肉放在儿子嘴边直晃悠:“儿子叫爹,叫出去给你吃”。
看见有肉在嘴边,陈风心里已经叫了几十遍爹妈,可就是没叫出声来。这叫不出声来就吃不到肉,陈风急的都快火上房了。
见父母都夹着肉在兜自己的地里说话,跟风凑热闹的大妮也夹了一块肉起来放在陈风嘴边:“叫姐姐,叫出来就给你肉吃”。
看到自己嘴边的三块肉吃不到,急得眼睛里都要冒出火来,一句妈、一句爹、一句姐喊了个遍,没有一个发出声音。
因得不到肉吃而心急如焚的陈风怎么也喊不出爹妈姐姐来,急得火上房的嘴,突然转了一个方向,大吼一声:“肉”!这一声尖叫,竟然“肉”出声来了。
这句“肉”的声音一出,如同打开了陈风留声机的开关,一发而不可收拾。肉、肉、肉,声音一出,一串肉、肉、肉的声音连绵不绝。
妇人猛地站了起来,高兴的叫到:“儿子开口说话了,儿子开口说话了”,说话间眼泪哗哗的流了出来。
大妮也高兴了,直叫:“弟弟快叫姐,快叫姐”。看了大妮一眼,陈风用尽自己的全身的力量,大叫一声:“姐”,咦,竟然“姐”出声来了。
听见弟弟叫自己姐,大妮高兴得赶紧把手中的那块肉塞进了弟弟的嘴里。
老天爷,陈风激动得眼泪哗哗的流啊,老子终于会说话了,哪怕只是一个单字,好歹开始说话了,宝宝我真的太难了,学说话的难度,比求槐荫树说话还难。
吃完姐姐喂的肉,转头看着自己的老妈。
“儿子叫娘,叫就给你吃”。
“狼”。
“错了,不是狼是娘”。
“狼”。
“不是狼是娘”。
“狼”。
算了,狼就狼吧,叫总比不会叫好。妇人还是死了心,也不追究是狼是娘了。
又有一块肉放到了嘴里,心情那个激动啊。转头又看着自己老爸。看见自己的老爸又是那个套路:“儿子叫爹,叫给你吃”。
“嗲”,“唉”一声回答,男人高兴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一顿年夜饭全家人吃得开开心心,虽然并没有什么好饭菜,但家里的哑巴终于会说话了,此时此刻此景,乘风说话的声音更胜人间美味。
星落乌升,满天红霞,新的一年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