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先和以为她是为了挣钱过活,不然这么大年纪了,该在家享福才是。不过这么想好像也不对,徐先和问,“既能挣钱,您老为何不多卖些?多挣两个子。”
老妪笑道:“这么些刚刚好,多了就卖不出去了。”
她六十高龄,长子四十多岁,曾孙都有了,就是人闲不住,早上去街上卖,晚上就在家门口卖。
徐先和低头沉思,半晌笑道:“您老长寿多福。”
老妪笑了一下,并不答话。
长寿未必好,糟老婆子没用,他日端不动碗,吃喝都要人伺候,哪里是福分呢?
如今身子硬朗,子孙多福,也该走了,下去见见老头子,下辈子两人不相逢,各过各的好日子。
赵老四带着杨氏过来,一开始并没有看到徐先和两人,直到捧着番薯,坐在小板凳上,这一偏头,就忍不住瞳孔放大。
怕被他叫破身份,徐先和先道:“我与赵郎君倒真有些缘分。”
赵老四顷刻间便明白过来,心思疯狂转动,县令大人不能喊,称呼什么才合适。
“徐先生难得闲暇啊。”
徐先和笑眯眯道:“前几日我去会了庄山主,闲谈间说到学生,庄山主特意提了赵蓉赵家嘉两位小友。”
赵老四眼睛一亮,“庄先生是好先生。”
徐先和点头,“良师益友难求……”
徐先和跟赵老四交谈,杨氏便坐在一旁吃番薯,软糯香甜,有些地方还带着焦色,没入嘴就香气扑鼻。
她晚上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吃着番薯倒觉得格外味美。
师爷悄悄打量着她,虽然早知能教养出赵蓉赵嘉两子的长辈必然不是普通妇人,但亲眼得见,仍是讶异不止。
样貌还是其次,气质姿态太好了些,幽静娴雅,还有眉眼间的熟悉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师爷费力想了半天,还是想不起这抹熟悉感从何而来,他是头一回出京,若说是旧人,都该在京中才是,那这位赵娘子……又是什么出身。
他贸然开口,“先前得见赵蓉赵嘉两位小友,年纪虽小,但谈吐不凡,才学敏捷,乃世间少见的佼佼者。”
杨氏怔了两下,随既微微侧头,不懂他突然说这话的意思,“先生谬赞了,不过乡野顽劣幼童,当不得‘姣姣’二字。平日多有冒犯,多谢先生海涵。”
师爷眉心轻跳,“赵娘子谦逊。两位小友可爱机灵,说的话皆有理有据,于我助益良多。”
“先前听赵蓉小友说,赵娘子也读书识字……”话音一顿,他意思到这么问询有些不对,忙歉然道:“在下冒昧,赵娘子见谅。”
杨氏目光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徐先和的身份很好猜,能让赵老四这么恭敬且与蓉宝嘉宝相熟,除了新县令没别人。旁侧师爷的身份自然也呼之欲出,不是幕僚就是师爷。
她从蓉宝嘉宝口中,听过的也就师爷。
原以为新县令应该早就寻人打听过自己的身份,但如今看师爷的样子,竟像一无所知。
杨氏吃着东西没答话,半晌突兀道:“幼时跟父兄读了两年书,略识几个字。”